底下做事的绞尽脑汁,四处求人。
“他们为何不直接去问皇子?”
说来说去,都是在等燕宁一句话。
她也想知道,但她暂时不想理他。
“谁敢问?”沈初冉压低声音:“他动不动就杀人,谁敢去他眼前晃。”
阮舒窈想为他驳一句。
可诸如对缅因屠城,对济善堂灭口,对瀛洲侵略,他好像一直都在杀人。
还有接下来与天厥的和谈,她总感觉,不会太顺利。
骤然,大堂响起雷鸣掌声。
几人探目看去,还是那个说书的老者在胡侃,这次说的是丞相府百年兴衰。
从王氏家族的起源、鼎盛、困境、中兴到彻底落寞的故事。
说书的口才极好,没有偏袒、褒奖或贬低。
说到王氏孤女,引来众人唏嘘。
私下谈论,这王氏孤女,或还有翻盘的可能。
怕她听了又添不痛快,沈初冉赶忙打岔,说带她去买胭脂水粉。
几人都不想扫兴,赐婚之事便没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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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大街,屋檐密集,人声鼎沸。
胭脂铺门楣挂着雕刻繁复的牌匾,步入店内,一股混合花卉的馥香扑鼻而来。
货台整齐摆放各式胭脂粉黛,桃红、杏白、茉莉黄都是当下最时新的款式,包装也极为考究。
阮舒窈打开惯用的脂粉盒子,愣了一下。
“掌柜的。”陈秀宛神色不悦。
阮舒窈手上的这盒脂粉像是被小孩子戳过,坑坑洼洼,这样的东西怎么敢拿给她们。
“没事。”她啪的盖上脂粉盒子,莫名一笑:“就要这个。”
世界一下子明媚起来。
几人看着她。
“我挺喜欢这个盒子。”她解释。
沈慕时耳廓动了动,没有说话。
掌柜的赶来,躬身道:“是大军出动,街道暂时被封,小店已备好茶水点心,请大司马和夫人小姐们,去二楼贵宾室歇脚。”
以为贵客是被街上响动惊扰,掌柜的满脸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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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宾室靠窗可纵览长街。
沈慕时望着自己带过的兵,如今归到景启麾下,神色怅然。
前往瀛洲支援的水师,为何现在才出发?
阮舒窈正纳闷。
一双泛光的眸子,从黑压压的骑兵阵营中回头看她。
那是一种极具穿透力,泛着幽暗、神秘光泽的眸子。
像两颗黑色宝石镶嵌在面胄里面,不同于人类的眼。
熟悉又陌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是第一次见。
他周身环绕一股无形的气场,沛然莫御,宛如深渊。
相视不过片霎,阮舒窈便有一种被震撼到的感觉。
所有人都为他瞩目。
“他是谁?”
陈秀宛沈初冉异口同声的问。
“他,可能不是人。”沈慕时神情凝重,复杂目色里透着惊异、敬畏,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穿的应该是龙鳞甲。”
“只有神兵天将才会穿龙鳞甲。”
“原来那个传说是真的。”
沈慕时似是自言自语:“衍神兵出现了。”
衍神出现了。
阮舒窈攥紧手掌中的脂粉盒子。
他们结过血契,她感觉得到。
他就是衍神。
遥望最前方威风凛凛的背影,突然觉得,她对景启的了解太少了。
他们还会再见的。
等他从瀛洲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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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天厥和谈陷入僵局。
储君堂里吵得不可开交。
天厥要求归还邕渊,割让蕲州、柏林、馝阳三省。
并且批准天厥在瀛洲岛驻军。
燕宁没说话。
太傅气红眼:“大司马不愿打仗,老朽可以代之。”
他是个文官,年纪很大,几乎是指着沈慕时的鼻子在骂。
大祭司看不下去,跟着站起身:“太傅稍安,和谈关乎社稷安危,不可意气用事,双方使臣还在洽谈,并非没有转圜余地,切莫轻易言战。”
沈慕时面向上座储君拱手道:“臣自请加入使团,与天厥谈和。”
燕宁掀眼看他。
身前两个老者同时皱眉。
“乱了套。”大祭司摇头。
文官要出征,武将要和谈,这叫什么事?
“和谈才是我们最优的选择。”沈慕时平静而坚定:“望殿下恩准。”
“大司马身为柱国之臣,惹遇不测,如损北国半壁江山,不划算。”
燕宁锦衣玉带而坐,长睫投下两片阴影。
“殿下,老朽以为,当务之急,在于探明天厥提出如此苛刻条件背后的真正意图。”大祭司面向上座道。
“呵。”太傅冷笑,揶揄道:“还以为大祭司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无所不能,你如今是老眼昏花,看不出来了吗?天厥就是想打仗,他们发动战乱也不是第一次,打输了就派人来哭,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接纳他们成为属国。”
太傅喘了口气:“还好没让他们打赢过。”
“现下只抓住我们一点错处,便狮子大开口,要割三省,要驻军权,他们有几个兵,还想分瀛洲这杯羹。”
“太傅也觉得,是我们有错在先?”沈慕时立得笔直:“开杀使臣之先河,与背信何异?”
燕宁眸色黯淡:“国之相交,言兵马实力,不言信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