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幸福公寓外的人都长得一样,而且他们每天都重复着野餐、约会、在家这三件事。”
燕凉道:“这给我一种世界是依靠三者运行的错觉,可之后,我从304的王艳芳那里了解到五楼的故事才察觉出端倪——以前他们的生活或许并没有那三件事的限制。”
“撇开这些不谈,在我那个世界里小幸福公寓和公交车是唯二两个具有调查意义的场所,若那里发生的事能反映到你这个世界,这两个场所该也是最关键的。”
水杯放在桌面,发出一声不明显的脆响,恶人格手指交叠,暴躁、厌烦等等一切过激情绪被他压至眼眸深处,好叫他能够心平气和与另一个自己对话。
恶人格道:“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
燕凉笑容不变:“打我?亦或是……一脚把我踹出去?因为我坐在了你的床上,在你的卧室待了太长的时间。”
他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放在平时,除了伴侣之外的人处于他私人空间里怕是会得到他冷冰冰的“滚”字,而他的“恶”,无疑会放大这方面的排斥感。
说完,他得到了另一个自己的一声冷嗤。
“项知河说起过我们的过去,不知道他有没有和你说?”燕凉从床上起身,顺手捋平衣摆上的褶皱。
他拿起喝空的水杯走向客厅。
“你应该,和以前的我们很像。”
……
燕凉不知去哪了。
恶人格出来的时候见客厅还有个人影,他打开灯,暝就静静地站在沙发边,低头不知在看什么。
恶人格略怔愣。
……这个暝,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也不像是燕凉那个世界的。
他就是他,一个完整的他。
在这个算不上温馨的房子里,他们无声对视。
暝的眼神很是熟悉,那种平静的温和,就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看他这一眼。
恶人格心中的躁动诡异地平复了。
他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指骨,这跟燕凉那个,不知哪个是真是假,可能都是真的,也可能都是假的。
“早上好。”
话出口,恶人格发觉自己喉咙有些干哑。
“早上好,燕凉。”暝将沙发上的居家服一点一点折好,他做事的时候很认真规矩,像是照着教科书步步来的。
空气里静了好一会,暝突然道:“我想起来了一些过去的事,关于我们的。”
恶人格扯了扯嘴角:“那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像吗?”
“你不像你自己还能像谁?”暝笑起来,说,“都是你,只要是你,什么样都好。”
——
“我父……”
几乎是下意识的,祂寻求那位至高存在。
身上的锁链寸寸挣动,拧进祂的血肉里,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
没有回应。
自祂苏醒,眼之所及便是尸山血海,天幕垂下的锁链将祂捆绑,穿插在腹部、手部、腿部。
回忆不起过去,想不清楚将来。
他抬不起腰,支不起腿,属于脊骨和小腿骨的地方空空如也。
腿骨或许才抽去不久,周边的肌肉阵阵抽搐,提醒着他余痛绵长。
祂又闭上了眼。
好久,不知是过去了一个日夜还是一百个日夜,有人高呼祂:“神啊,你怎会如此狼狈!?”
祂不语。
“神啊,你一定很无聊。”那个人坐在他对面,语调黏腻且怪异。
那人说:“神啊,你想去看看吗?看看你的脊骨,为我们支撑了一个怎样的世界。”
祂终于睁眼,看着那个陌生的“人”。
祂的神魄坠入另一个地狱。
……
地狱里,祂遇见了一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