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陶溪送回房间,洗澡是不太可能了,秦涵景本想拿一条湿毛巾给他擦擦好睡觉,不成想等他拿着毛巾返回的时候,门已经锁上了。
推了几下,没打开,秦涵景喊了几声陶溪的名字,里面却始终没有反应。
眼前忽然暗下来,屋里的灯光灭了。
“……”秦涵景苦笑一声,和陶竹青打过招呼,拎着罗毅脖领子回了隔壁院子。
等安顿好罗毅,自己洗漱完,想看一眼时间,才发现手机电量耗尽已经自动关机,连接充电线,等屏幕再次亮起,叮叮咚咚的消息提示音响了起来。
一声连着一声,催命似的,秦涵景皱眉解锁。
--小野医:“大大你什么时候更新啊?”
--小野医:“如果现实中的人和书中一样就好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果,天道循环。”
--小野医:“踏踏实实行医不好吗?想要那么多东西不累吗?”
--小野医:“大大,你已经好几天没跟我说话了。”
--小野医:“我好难受啊,你理理我好不好?”
--小野医:“我们不是朋友吗?”
……
这还是他认识的陶溪吗?
现实中的陶溪,看起来没心没肺,对谁都是一副笑脸,可实际上除了被他放在心上的那几个,与其他任何人都划定了楚河汉界。
秦涵景想象过扒掉那层笑脸的伪装,里面的陶溪会是什么样子,却没想到柔软的像一捧蜜糖。
秦涵景有一瞬间的冲动,越过那道墙,冲进隔壁那间屋子,然后把他就是蓑翁的实情告诉对方,可是理智却在提醒他,还不是时候。
如果没了那层伪装,陶溪只会立刻把他推远,他们将永远只是医生与病人、租客与邻居的关系,或许还能称上一句朋友。
秦涵景知道,自己想要的远比朋友更多,更亲密!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拉回了秦涵景的思绪,看着来电显示不断跳动的“小野医”,秦涵景愣了愣。
陶溪始终觉得自己现在是清醒的。
他清楚的记得姐姐询问完事情的经过之后,让他怎么高兴怎么来;
记得秦涵景吃过蚕蛹后脸上的表情;
记得罗毅跟他说好了好多话;
记得小满在罗毅的烤串上偷偷撒了好多辣椒;
还记得秦涵景送他进房间,然后被他关在了门外;
更记得他给蓑翁发了好多条信息……
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没收到回复!
“就算我是你的书迷,你就可以这么晾着不理会吗?”陶溪碎碎念着,“我告诉你,如果今晚还不回复,你就要失去我了。”
五分钟后,
“你做梦吧,你永远甩不掉我!”
十分钟后,
“算了,山不就我我就山,咱们走着瞧。”
伸出食指,陶溪狠狠戳向右上角的电话按钮。
默数着不断传来的嘟嘟声,三声之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喂?”
“……”
没听到声音,秦涵景看了眼手机确定是接通状态,重新将手机放回耳边,“刚刚在洗漱,手机没电了就没带进浴室,久等了。”
“……”
“不是故意不回复你信息,”对面始终沉默,秦涵景笑着道,“我可以道歉,如果口头道歉没有诚意,你也可以说个方法。”
“……你真的是‘蓑翁’本人?”
“呵呵呵,如假包换,这是我的私人账号,好友列表里也只有朋友和家人,需要截图证明吗?”
“不用,询问不仅仅代表质疑,某些时候也能表达感慨。”
“嗯,确实,”犹豫了一瞬,秦涵景主动询问道,“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陶溪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望着窗外,院子里的灯早就灭了,只有影影幢幢的虚影,也许是黑暗给了陶溪安全感,也或许是多喝的一口酒水,也许是隔着网络,陌生又熟悉的关系,让陶溪突然有了倾诉的冲动。
自从爷爷去世,姐姐遭遇车祸,他眼睁睁看着给了他安稳的家支离破碎,他费尽心力的补救,也只是拼凑出一个四不像的外壳。
就这样,他也视若珍宝,生怕一个不小心,颠簸一下就碎了。
但如果,对面是蓑翁,只是一个隔着网络和书海的朋友,似乎说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可真决定要说了,张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思索半晌,陶溪用那个喝了几瓶啤酒后的脑子找到了最合适的切入口:“大大,你文里那些省略号代表的内容,有原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