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不见了。
“?”
随之铺满视觉的金色令五条悟懵了几秒。
“什么东西?”
他拿掉脸上的遮罩物,发现是一张写着歌词的乐谱。
抬起头,似乎已经是黄昏时刻。
大概是落日的余晖落在了这易透光的纸张上,他刚才看见的才会是一片金色。
金色的天空,金色的湖面,金色的树林。
“......”
坐在他右侧的家伙抱着吉他,看着湖水,她也被黄昏的阳光镀上一圈金边。
“我睡着了?”
少年揉了揉眼睛。
“睡了一下午。”
仓桥唯看着湖边的天空回答五条悟。
“你什么时候醒的?”
“13点36分59秒。”
“醒这么早不叫我!”
“下次吧。”
“......”
“...你这反应有点奇怪啊。”
五条悟本来想生气,但是又觉得仓桥唯的语气和之前不太一样。
如果是平时的她大概会说【你没说,豆腐男孩】这种话。
“是吗。”
仓桥唯一眨不眨地看着远处金色的湖面。
“......”
“......”
就是很奇怪啊!
受不了这安静又诡异的氛围,五条悟开始寻找话题。
“湖里有啥?”
他看了看少女认真的侧脸,又看了看金色的湖面。
“颜色。”
“我喜欢它的颜色。”
“这和皮卡丘一样的颜色?”
“你不觉得它很像黄金吗?”
“...你这家伙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黄金是这个世界上最有价值的东西了,它的价值几千年也不会泯灭。”
“还没有我给你的那个扭蛋面包好看。”
“......”
仓桥唯从口袋里掏了掏。
“这个?”
翻出来了那个黄金色的扭蛋。
“对。”
说完五条悟又觉得意外。
这家伙怎么还随身携带呢?
“谢谢你。”
冷不丁的感谢令少年不适应了起来,他别扭地回复道:“反正是我不喜欢的东西,留着也没用。”
“......”
“你刚才是不是在唱歌?”
“看来把你唱醒了。”
“知道就赶紧给我道歉!”
他只是随口一说,也不觉得仓桥唯真的会道歉。
仓桥唯也没有真的道歉,她只是看着远处金色的湖面一言不发。
【她看起来有点难过。】
眼睛的特殊性令少年总是看到的比感觉到的更快。
即便少女毫无表情,可咒力的气息是如此告诉他的。
“你不会要哭了吧?”
“没,只是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
“这会记性倒是变好了。”
“是啊。”
“总觉得,你很像我以前遇到的一只猫。”
仓桥唯终于移开视线,她盯着少年湛蓝的双眼。
“照你这么说,满街的猫都像我。”
“那也太糟糕了。”
满条街都是五条猫的话。
“喂!”
“我记得那天的黄昏也是这样。”
“晚霞耀眼的红色燃尽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金色。”
“像可乐饼。”
她没必要地形容了一句。
“我还是觉得像皮卡丘。”
五条悟打量着眼前的风景。
“一个人回家的路上,大家都对我视而不见,只有路边的一只小猫回应了我。”
“它的眼睛很圆,像蓝色的宝石。”
“身上脏兮兮的,晚霞却照得它像只崭新的黄油小面包。”
【喵。】
记忆里的黄油小面包远远探头,向她叫了一声。
“逃跑的动作也很快,和你一样。”
“我什么时候逃跑过?”
五条悟抗议道。
在最强的咒术师身上不可能有逃跑这一说。
“那我再亲你一次?”
“?你这家伙早上果然是故意的吧!!”
“不许过来!”
看到五条悟认真挪开一米的动作,仓桥唯又转过头,继续说话。
“炸毛的时候像只刺猬。”
“你是不是在骂我?”
五条悟总觉得仓桥唯在一语双关。
“没。”
“之后的每一个晚上,每一个白天,我都会从那条小路走过。”
黄昏时的小路,街道的灯光还未亮起,夕阳将行人的影子无限拉长。
“因为想要再见它一次。”
“我没养过猫,也不是因为喜欢那只小猫才会想要见到它。”
“或许只是因为那天它回答了我。”
或许只是因为那天它看到了她。
“所以它对我来说才变得特殊。”
“可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它。”
她望着金色的水面,陈述着这个无聊的故事。
“你在新宿看见的?那就是去参加交流赛了。”
“......”
“嘛,只要那家伙还活着的话,总有一天会遇到吧。”
五条悟托着下巴,扭头看向湖面。
“确实。”
“总有一天会遇到的。”
五条悟随意地回答道:“说不定那家伙还会自己跑到学校里找你。”
“但那时的我应该已经退学了。”
“到时候你就能找到那——”
“?你刚才说啥?”
少年迅速扭过头。
“退学。”
“不做咒术师,在一个正常人的高中努力学习,努力毕业。”
“考上理想的大学,然后去当歌手。”
“写几首有名的歌曲,在晚年把这些歌名刻在墓碑上。”
“死后让自己成为一个音乐时代的印记。”
这是个不错的愿望,可五条悟觉得异常荒谬。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吧。”
“?”
“这些都是另一个我的愿望。”
仓桥唯放下吉他。
晚霞仍是火焰一样的红。
越正视,越刺眼,越遥望,越模糊。
“我不像她那样。”
“总是会想着退学。”
“总是想着像个普通人一样。”
“总是希望自己和诅咒毫无关系。”
“术式的使用我比她更熟练,讨厌的事物我比她更了解。”
“我比她更适合做『仓桥唯』这个人,也更适合做咒术师。”
“你到底想说什么?”
五条悟盯着对方。
“就当人格分裂这件事不存在过,怎么样?”
她偏过头反问他。
“不要。”
五条悟想都不想地否定。
“可是你看。”
仓桥唯指了指自己。
“『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
“所以说那家伙现在是醒着的?”
他盯着她,盯着那双眼睛背后的人。
“咒具早就失效了。”
24小时,这是被催眠的最大时限。
“为什么我是副人格?为什么她是主人格,你想过吗?豆腐男孩。”
仓桥唯自问自答:“因为主人格对身体的控制权永远是最优先的。”
“可是,我现在能清醒地和你说话。”
“......”
“我想你应该明白我要说什么了。”
就这样,让她取代那个像胆小鬼一样的自己。
“这样不好吗?”
那个说话不算数的自己。
那个一直在逃避的自己。
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细心,又或者是在不经意的地方敏锐起来。
“如果你这家伙真是这么想的。”
五条悟拿出刚才盖在他脸上的乐谱,质问起来。
“那这是什么?”
————
至昨日为止的世界
【至今天为止的世界】
好像有点太模糊了
【好像有点太枯燥了】
一个人的冒险
【无数相似的人】
匆匆忙忙地路过着
【漫无目的地寻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