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韦恩先生发现艾德琳并非真的“分身乏术”后,他每天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给对方打电话,并且主题一直都是,“什么时候回哥谭帮忙?再不回来,你的企业破产了怎么办?那个秘密不想知道了?”
于是在韦恩先生的催促中,艾德琳在B市的生活就像按下了2倍速快进键。而这个快捷键的代价,就是艾德琳和她身边的工作人员,都陷入了一种极端的忙碌中。
周月是唯一一个会劝着艾德琳多注意休息的人了,他忧心忡忡地问,“陈小姐,要不要换成拿铁,这样对胃温和一些。”
艾德琳点了点头,周月便去忙着买咖啡。舒念安看了一眼,但是没说话,等人都走光了只有他们两个时,他问,“我的确听到了一些消息,难得关于你的花边新闻里,男主角不信舒。我当然是知道你的为人的,但怎么愿意听他的劝?”
“我不是听他的劝,我是觉得拿铁的确比冰美式温和。”艾德琳筋疲力尽地靠在沙发上,“舒先生,你说,我回到芝加哥后,能管好这些吗?”
“艾德琳,没有永远一直赢的人。你这个人,不贪,不懒,不够善良也不够坏,你会做得很好的。”舒念安现在越来越知道如何鼓励自己这半个徒弟了,趁她那位买咖啡的秘书还没回来,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过去。
“这是?订婚宴?”艾德琳短暂的错愕后便把眼睛笑出弯来,她打趣道,“我以为你真的要孤独终老呢,看来我说得不对,我得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艾德琳收好请帖,核对着自己的行程,“哎,你是不是早就准备了,那天我居然什么行程都没有,不对,连着的那周都没什么事情。舒先生,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舒念安被艾德琳这般打趣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许开我玩笑了,这件事情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公布。对了,你最近这样忙还得处理林家的事情,恰好林樾庭的母亲最近在我家,我妈妈请你空了一起去吃饭,她也一直念叨你。”
“行,什么时候?”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怎么样?把克拉克也带上吧。”
“他啊,昨天跟着瑞德博士去隔壁市了。我带贺兰过去吧,本来今天约了贺兰吃饭的。”艾德琳拿起手机给贺兰发信息,恰好周月把咖啡送进来,看着贺兰发来的定位和没车的回复,艾德琳便将位置发给周月,请他去替自己接人。
***
大约是舒念安的订婚宴请帖看了个好头,没出半个小时,艾德琳又收到了另一份请帖。
她看清信息以后一下子跳了起来,连那杯咖啡都泼在了地上,“天呐!”
“怎么了?”舒念安连忙把纸巾盒递过去。
“李明特要和周然结婚了!该死的周然,他居然娶了我的李明特!不行不行,我得去N市看看。”艾德琳胡乱地擦着衣服,她心里一会儿为李明特开心,一会儿又为李明特担忧。
舒念安看着艾德琳脸上一会儿晴一会儿雨,只感叹好在自己的未婚妻同她并非挚友,否则自己当同那位周然先生一样,被她狠狠地记恨上,日后稍有差池惹得对方恼火让她知道了,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艾德琳冷静下来后给李明特打了电话,她们已经很少沟通,而电话里李明特同样紧张,“小艾,你别生气啊。”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又不是我同意不同意的事情,周然呢?我得和他谈一谈。”
“要死了哦,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只是结婚,又不是去卖命。总之,不许一个人来,懂吗?”
“好,都听你的。我会提前过去帮忙,有什么一定要和我说,不然我就不去了。”
李明特在电话的那一头笑得开心,“要死了你,是我结婚好不好。我不准备请你当伴娘,你这样好看我会很没面子的,小艾,你知道我没有家人的,那天你坐女方主桌好吗?”
“好。”艾德琳只简单地回答了一个字,但电话那头的心安定了下来。
***
贺兰最近心情不算很好,自从被组织“流放”成艾德琳·陈在华国的技术助理,他就闲得慌。但他这种人,可不能闲下来,这不,一闲下来他就找了一堆的事情。
前段时间他和林樾庭以工作室的名义在网络上替艾德琳反黑,虽然说前期效果不太好,但毕竟他和林樾庭就两个人,势单力薄。正当他准备放开手脚,充分总结前期失败经验,卷土重来的时候,该死的艾德琳反过来黑了他的程序。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烤羊肉串,贺兰砸了电脑的心都有。但考虑到没钱买新的,申请又得让艾德琳审批,他不得不忍气吞声,借着瞿麦出外勤的机会,死皮赖脸地送过去当后勤保障。
可是瞿麦这样和艾德琳在某些领域志同道合的人,又会有多少情谊呢?他收到艾德琳的信息,为了让艾德琳有个台阶下,就这样把贺兰扔在了郊区。
手机快没电,且几乎身无分文的贺兰坐在公交站台上,一边吹着风,一边两眼空洞地看着车流。哎,每一辆车里都有导航,都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可他贺兰呢?
再想到这段时间里一直锲而不舍给自己发信息的那个人——贺兰耷拉着脑袋,“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因为一个红绿灯就此改变啊?”
周月没有见过贺兰先生,他只听克拉克提到过一次。虽然克拉克只是提了一嘴他同贺兰先生在旅途中的趣事,但由小见大,陈小姐不会带着无关人员度过春节假期的。
按照定位,他看见公交站台上一位穿着黑色外套,帽子口罩包裹严实的人,他按了一下喇叭,对方抬头,然后起身招手。
贺兰先生似乎很疲惫,上了车说了句麻烦了,就阖目休息。
周月也不多打扰,同陈小姐确认好后,便将车往舒董家开。
路上有些堵,天色也黑了。
后排的贺兰先生突然开口问周月,“你多大了?”
“啊?我吗?”周月被问到突然,但还是很快地回答了贺兰,“二十二岁,今年刚毕业。”
周月熟练地背诵自己的简历,这一点他一直有些奇怪,好像同陈小姐身边人接触时,他们都会问自己这些问题,当然,出于经验他不忘补充,“我是N大中文系毕业的。”
“喜欢叶芝?”贺兰接着问。
“还好吧,那属于外国文学范畴了。”
“那你是N市人吗?”
“只是在那里读大学,我家乡很小的,H城,你知道吗?”
贺兰不再回答,他继续阖目休息。
见此周月觉得他的确是疲惫,想着时间还来得及,特意放慢了车速。
阖目休息的贺兰脑子里乱得很,从他拉开车门看到周月那张脸后,他就逐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想到了自己感冒时同瑞德博士的那段对话,当时自己问博士是否成为“人质”。瑞德博士则告诉他其中的顺序问题——每一个对他动手的人,都得思考能否承担起艾德琳的报复。
可现在呢?自己也成了那些人算计艾德琳的工具之一了吗?他们甚至研究起了自己的“替身文学”?
贺兰他觉得荒唐,觉得可笑,然后就是心疼和自责。
他心疼艾德琳明知道被算计,甚至明知道被谁算计,但也只能隐而不发。
他自责光顾着思考自己的人生何去何从,借着艾德琳对自己的纵容,折腾来折腾去,却让外人别有用心地利用了这份“纵容”。
车停下来的时候,周月回过头,“贺兰先生,我们到了。”
贺兰揉了揉眼睛,然后摘下帽子和口罩,微笑着同周月道谢,“谢谢你。”
他把背包留在车上,甚至外套也脱去了,只一件黑色的衬衫,却衬得整张脸珠玉一般。
周月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觉得脑子里突然被电击了一般,所有的思维能力都被麻痹被放缓。他机械地跟在贺兰身后,跟着他熟练地走进舒家。
“怎么穿这么少?不怕感冒?”原本坐在客厅沙发上同舒太太聊天的艾德琳一见到贺兰便皱眉,哪怕室内足够温暖,她眼里也全是担忧。
“这个时候才想到关心我?”贺兰依旧没给艾德琳什么好脸色,可对舒太太却是温和客气,“舒太太最近脸色很好呀,快比她还要年轻了,我就说让她别熬夜别熬夜,舒太太你看看她仗着年轻瞎折腾什么?”
舒太太很喜欢贺兰,或者说,哪一位女性对着贺兰这样的脸会不喜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