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同实习小组的人碰个面,得把他们安排好。晚上我和彼得一起去C大听讲座,听说你安排了餐厅,介意帮我多订一间吗?我想请他们吃个饭,有些事情得当面问问他们的意见。”
“这也没问题,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同你商量。”舒念安看着抱着笔记本电脑记录他们谈话内容的彼得,“可能需要回避一下。”
舒然站起来就走,彼得依旧抱着笔记本电脑。
艾德琳看了一眼彼得电脑上的同声传译,替他合上了电脑,“最好的学习华文的时间,是三年前。你先去隔壁科林那里,我和舒先生有些事情要谈。”
等彼得不情不愿地离开后,艾德琳的咖啡也做好了。
她端给舒念安,舒念安自然没有不喝的道理。
只是,也不知道是咖啡豆的原因还是艾德琳初次上手的原因,舒念安的脸快皱成一团,“你应该花钱买点好的咖啡豆,或者成本你出,我找人安排。”
“说正事吧,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艾德琳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杯咖啡的成本怎么清分的问题上。
“艾德琳,你太敏锐了。俗套地说,你的这种敏锐像没有刀鞘的利刃,在伤害敌人前会割伤自己的。”
“你知道人老了的标志是什么吗?觉得自己的比喻充满了人生哲理。”
舒念安知道艾德琳在打趣自己,他也不往心里去,“你的事情本身就瞒不住,也怪我,当时应该用那个顾回的身份。算了,这些提了也没有用。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我再和你确认一次,你还是决定把A.C.集团在华国的业务委托给我吗?”
舒念安说的是“我”,而非舒氏集团。因为自始至终,艾德琳选择相信的也只是他个人。
“是的,而且我可能会再调整一部分业务到华国,你可以沿用A.C.事业部的管理模式,不过我也会选送一些我的人员进来。现在这里有很多人和你那位姑妈沾亲带故,我想我的信息这么快被扩散开,那部分人功不可没。再加上,我的身份特殊,未必能在华国长久停留。你也要做好防火墙,要是有个万一,我自身难保更提不上能帮你的忙。生意场上,你是我的老师,合格的有良心的老师。”
也许是艾德琳很少有说这样贴心话的时候,舒念安连咖啡的苦也尝不出了,“舒然你也看到了,他被姑妈养得纯真,真的难以想象,歹竹出好笋。在A国,还要麻烦你替我关照他。至于老二那里,我说不上来,你觉得我应该接他回来吗?”
舒家的老二,舒思和。
艾德琳对他的印象不深,现在回想,也只是一副典型的花花公子的样貌。
舒思和的命可以很好,家大业大又只需要当一个不惹大麻烦的二世祖,可偏偏被算计着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环境才是至关重要的,A国那里再严防死守也没用。你可以考虑把他接回华国,我会联系人盯紧他,他接触不到违禁品自然会断得干净。当然,你也得承受他带来的舆论风险。”
“只要他能彻底地断了那些,我爸爸大半辈子吃斋念佛,可结果呢?我姑姑的律师一直在准备上诉,集团里的老顽固蠢蠢欲动。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一个失了准则的老好人,比一个恶人更可怕。艾德琳,我得请你帮我镇一镇场子了。”
舒氏集团,是舒念安的,也不是舒念安的。
一艘船行驶在海浪中的时候,决定方向的除了掌舵人,还有风向和船舷上的每一个水手。
他需要一个唱白脸的人,艾德琳·陈再合适不过。
***
科林的办公桌很整洁,除了电脑打印机,就只放了一个相框。
彼得看着相框,里面并不是照片,而是一幅书法作品,他问科林,“这是什么意思?哎,艾德琳说得对,我应该好好学习华文的。”
“凡我所失皆非我所有,凡我所求皆受其所困。”舒然和科林本身就是老同学,加上离开艾德琳后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不一样了,他拿过相框读着上面的话,又翻译成英文解释给彼得听,还不忘补上后一句,“万物皆为我所用而非我所属,君子使物不为物使。陈克礼,你原来真有这么传统的一面,看不出来你读《道德经》?我以为你只听QUEEN呢。”
彼得在心里反反复复地研究着这两句话的意思,如果瑞德在眼前,就会发现如今的彼得对艾德琳充满了过度的保护欲。其中就包括,他会站在最坏的可能性上研判艾德琳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科林。
科林从舒然的手里取回相框,重新摆放好,如果不是会显得有些不礼貌,他甚至会抽出一张纸巾擦一擦上面的指纹,“没想到吧,你应该也没想到咱们老同学重逢的场合居然不是同学聚会,而是芝加哥南区,芝加哥北区,和这里。”
舒然一下子又垮了脸,“你说,我哥和艾德琳到底在聊些什么。他们俩年纪上都快隔了一辈了,怎么就处得来的。”
这个问题,科林当没听见。最忌讳当着老板朋友的面吐槽老板,这种亏他不会再吃了。
这个问题,彼得选择摊开双手,一派理所应当的口吻,“艾德琳和谁都谈得来的,我还没见她对谁没话可说的。”
舒然沉默。
科林:巧咯,你面前就有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