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昱见态势不对,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气势矮了一大截,还是道了歉。
他声音很小,蚊子似的,完全没有刚才开女生黄色玩笑时有力。
体育老师神色不变,说:“听不见。”
接着转向女生那边,大声问:“你们听见了吗?!”
金昱带头的这几个男生家里最有钱,也最爱犯贱,很多人看他们不爽很久了。
所有女孩一起喊:“没有!!!”
不知道隔壁班看戏的是不是也加入了,季薄雨听到她们那边也有应和的声音。
体育老师说:“你看,她们没听见。”
金昱咬着牙,再次说:“对不起!”
体育老师向季薄雨伸出手,说:“刀拿出来,没收了。管制刀具谁让你带到场馆来的?这周剩下的两节体育课也不用上了。”
金昱气得七窍生烟。
这跟放季薄雨的假有什么区别!
季薄雨看了一眼给她刀的人。
女生点了点头,示意没事,交出去吧,一把刀而已,她不在乎。
于是季薄雨乖乖伸出手,把刀交给了老师,说:“老师,没有下次了。”
老师欣慰地点了一下头。
体育老师解决完这场争吵,看着三个男生做蹲起。
蹲到一百五十个,蹲到蹲不起,她才让他们停下。
季薄雨已经走出了场馆。
她请了假。
她该回班。
她没给那三个男生半点眼神。
这时才能发现,其实季薄雨根本不在意这些在她面前吠叫的低等生物。
只是她被欺负了,她就要还手。
而且有老师在,她不会有事。
她算好了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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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招惹到金昱和他两个小弟,季薄雨在学校的处境就急转直下。
她的座位上被人用黑色马克笔写上荡.妇.羞.辱,骂得很难听。
季薄雨看到那些字的第二天,金昱的课桌上出现了更难听的羞辱。
说他长腿细腰,天生是被男人操的。
这羞辱很熟悉,因为和季薄雨被羞辱的那几句话没什么两样,只是换了一个字的偏旁部首。
金昱怒气冲冲来找季薄雨的时候,季薄雨正在拿着一瓶从学校超市买来的风油精,擦自己桌子上的字。
很慢地一点点擦掉,动作很细致,看得出季薄雨内心很平静。
细长的指节染了一点浅绿。
她没觉得这是什么很被侮辱的事。
因为她知道自己遇到了麻烦。
而现在,她要解决麻烦。
“学会反抗了是吧,你挺牛逼,季薄雨我记住你了。”
季薄雨抬起眼,那双漆黑的眼睛带着一点茫然,说:“我怎么了?”
金昱:“你敢说我桌子上不是你写的!”
班里立刻有人开始看热闹。
周围的窃窃私语安静下来,都看向两人这边。
金昱一米七,季薄雨站着看他,和他看起来差不多,气势上没输。
季薄雨拿出自己的草稿纸递给他,语气平平:“和我的字一样吗?你怎么确定是我写的?”
当然不一样。
因为季薄雨是用左手写的。
金昱满腔怒气,抢过草稿纸撕了个粉碎。
金昱:“你给老子等着!”
找不到证据,他放下几句威胁的话走了。
幼稚得要死,烦人得要死。
季薄雨想了想,说:“不等。”
已经走出班门口的金昱没听见。
那个上次借她刀的女生笑得捂着肚子走过来,状似随意地问:“他们说这东西擦不掉,用风油精竟然能擦掉?真想不到,我让我家阿姨给我也备一点。”
结束刚才那个不算冲突的小冲突,季薄雨依然在擦桌子。
她重复这单一的动作,但一点也不见厌烦。
女生觉得她是真的很特别。
听到女生的话,季薄雨回答:“这课桌表面这么光滑,怎么会擦不掉。不要信他们。”
女生安静了一会儿,说:“我看见了,我没敢阻止,对不起。”
季薄雨摇了摇头,说:“你借了我刀,谢谢你。”
女生就笑了一下,伸出手,说:“我叫江越,超越的越。”
季薄雨腾出没有沾风油精的那只手握了她一下,松开,然后说:“我自我介绍过了,应该不用重复第二次了?”
江越笑着点头:“那我们是朋友了?”
季薄雨也露出最近第一个笑容,说:“嗯。该上课了,快回去吧,朋友。”
江越耍宝道:“刚认识两秒就赶我走,你好狠的心。”
季薄雨等了两秒,说:“现在不是两秒了。”
江越:“……”
这是哪里来的大宝贝,思路这么清奇。
江越摇着头,笑着走了。
**
季薄雨的反抗招来了更大的冲击。
第二天,她的课桌上被刻上了婊子两个字。
这下,她擦不掉了。
季薄雨找江越借了一点橡皮泥——谁知道江越怎么会有橡皮泥,反正她就是有,还有很多,三十六种颜色,一大桶,就放在课桌桌膛里。
她把几个颜色的橡皮泥揉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揉出了和课桌表面的喷涂一样的颜色,接着把它们填上去,盖上夹板,该怎么写字怎么写字,等橡皮泥风干,就又是严丝合缝的样子,完全看不出被刻得那么难看过。
她用尺子做刮刀,把风干的橡皮泥凸出来的部分一点点磨掉,磨得很好看,很适合做个木匠。
季怀心喜欢这么说她。
因为家里的东西都是季薄雨修的。
林知微这几天状态不太好,一直没有来学校。
季薄雨做完这一切,心想。
还好姐姐没有来,不然让她看到,不知道会干点什么。
如果她不是怕林知微看见着急解决,就去买美缝剂了,那个更方便。
但林知微还是知道了。
因为当天晚上给季薄雨辅导数学的时候,林知微打开第一页,母狗两个歪扭的字毫无防备,冲入她的眼睛。
季薄雨还埋头在书包里找老师发的讲义,没有抬头。
林知微撕下那一页,卷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和季薄雨说。
“小雨,我怀疑你学不好数学和第一页有关系,怎么誊抄的全是公式,说了多少次要理解,不要死记。”
季薄雨这才反应过来她撕的是什么,尖叫一声,扑向垃圾桶,想挽救自己的公式。
林知微一把揽住她的腰,轻笑两声,另一只手越过她,向垃圾桶里倒了喝剩下的半杯可乐。
这下彻底救不回来了。
季薄雨挽救无效,欲哭无泪、有气无力地扑腾两下,不动了。
“姐姐——!你也太过分了!我抄了好久!”
“以后我看见一次撕一次,不许死记硬背,来我再给你捋一遍。”
“呜呜……我真的抄了好久……”
她的腰很软,被林知微挟持,像一条柔软的海豹,按着座椅趴在她身上,一个手伸向垃圾桶的方向,嘴里还在呜呜。
林知微冷酷地说:“别留恋了,回不来的。来,我给你再讲一遍公式,然后你自己顺着默一遍。”
季薄雨撑起自己,扁着嘴坐回位置:“姐姐坏……”
林知微放开她,手指却还留恋那温热的触感,动了一下,说:“你这样说我,我很享受的。”
季薄雨:“……姐姐,你这话说的像个变态。”
林知微没有忍住,哈哈笑起来。
季薄雨哼哼两声,撑起身体,不再压趴着她。
林知微半扶在她腰旁,没再搂她。
她将自己十足不安分着想摸另一人腰的手指攥紧,又动了动头,将一些发丝晃过来,掩盖因刚才的接触而烧红的耳尖。
**
第二天,林知微起了个大早,和季薄雨一起去上学。
她手指放在身体两侧,在前往学校路上,不断敲打着座椅光滑的皮面——这是她沉浸在思考中的惯性动作。
她敲完,车到了校,也想出了无数个对策,打算给有些人一点难忘的教训。
不。
不是一点。
是很多难忘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