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聂威车上,方行知收到瑞优发来的短信。
瑞优:双休过得怎么样?不打算回来?
方行知看了一眼驾驶座仍然绷着脸的聂威,本想就这么回复瑞优,没想到更好和聂威的眼神的撞上。“你、你看什么看!又想嘲笑我吗?”聂威说,整个人有些莫名其妙的慌张。
方行知摇了摇头,低头专心回瑞优消息。
方行知:还算不错吧,解决了一些小问题,这周先不回家。老师呢,假期过得怎么样?
瑞优:和灵均去见了投资人,对面盘问了很多技术问题,这方面算过关了。但商业营销这方面……还是有些欠缺,对面希望由他们的人来经营,我正在想要不要问我哥哥借点人。灵均和我都是技术出身,算是遇到了一点问题吧。
方行知有些惊讶。
方行知:老师你还有哥哥?
瑞优:嗯,确实之前没跟你提过。我家是多子女家庭,我还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妹妹,现在在国外发展。
方行知:老师有哥哥妹妹,好羡慕。我家里一直只有我一个小孩。
瑞优:也有很多头疼的时候。比如在三个子女里,我目前是混得最差的,父母对我也最不满。学数学不一定能让你变得很聪明,也不一定会让你变得很有钱。
瑞优像是在调侃,兴致也有点上来了。
瑞优:你知道拉马努金吗?
方行知:印度人,极端贫困,自学成才的数学天才,活着的时候写下了上千个公式。最有名的是圆周率的收敛公式,那个公式长得十分稀奇古怪,让人无法理解系数是怎么写出来的。他对他的公式给不出证明过程,别人问他他就说是女神托梦得来的。最后因重病英年早逝。
瑞优:他是个天才,当你成为天才时,整个世界都会为你让路,但即便如此,也抵不过生老病死。但如果在死前能做出像拉马努金那样的贡献,让我活得比他还要短暂也可以。
方行知沉默了。
方行知:不可以。
瑞优:为什么不可以?
方行知:我想和你一起度过很长很好的一生。你想要达成什么目标,我都会竭尽全力帮助你,也会努力确保你的快乐和幸福。
瑞优:……谢谢。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先这样吧。
说不清瑞优是落荒而逃还是什么,他们之间的对话确实结束了。
方行知收回手机,发现聂威在频频看他。
聂威:“你在和谁说话?”
语气听起来很平常。
“我喜欢的人。”方行知平静回答。
聂威瞬间捏紧方向盘:“你怎么会有喜欢的人?谁会喜欢你?笑死人了!”
方行知没理他,只是说:“开车时认真看路。”
聂威将注意力拽回眼前的道路,半晌,又瓮声瓮气地说:“不管你喜欢的是谁,你别想了,没可能的。”
“我想不想跟你无关。”方行知说,他已经有点厌倦现在的对话了。
聂威深呼吸了一下,说:“我是认真劝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你是赌鬼的儿子,父亲还进了监狱,不知道你走了什么狗屎运进了我们学校,但以你的条件和背景,谁会不在意?会喜欢一个父亲坐牢,浑身充满穷酸气的人?就你喜欢的人,你不说我也猜得到,要么是你以前学校里学习最好的女同学,肯定戴眼镜,身材也没什么料。要么是我们学校的漂亮女孩,看你长得不错,不知道你情况的前提下,给了你联系方式。别想了,前面那种女孩跨不过你家庭这道坎,后面这种对你也就是玩玩罢了。”
“你说完了吗?”方行知问。
“我是在打破你的痴心妄想!”
“我再添一条,以后别在我面前诋毁其他人,否则——”
“否、否则什么?”聂威咽了口口水。
方行知觉得自己有些恶毒,但他确实不想再听聂威说话了,不管对方说的是对是错。他向来不在友善的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戾气,但或许是遗传至他的父亲,他的骨子里确实存在着暴力成分。就像他面对那只松鼠,也如他面对聒噪的聂威。
“虽然你经常打人,欺负其他同学,但应该对人体结构没有我了解。人体是很脆弱的,存在很多要害部位,而且,有些地方被伤害了,不会存在伤口。”方行知说,他认为聂威已经有些害怕了,但他的威胁还没有结束,“你应该也不知道,要毁掉一个人的双臂,只需要让他的胳膊来回脱臼四五次就可以了,从此以后,这个人在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差错,但再也无法抬起重物。”
聂威震惊于方行知的残酷,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世上原来还有比他更糟糕的人。
“你、你对我这么做,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那也是在你受伤之后了。”方行知说,用着满不在乎的语气,然后他提醒道,“认真开车。如果你想做个好人,就从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开始。”
聂威安静了下来,如他所说认真开车。方行知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开始休息,他原本只是想回复一些连日来熬夜学习消耗的精力,但聂威开车很稳,他竟然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聂威时不时去看方行知,在发现对方竟然睡着时,感到自己被羞辱了。难道对方就这么看轻自己,自己就这么不值得他保持警惕吗?
车子继续向前开,驶入主干道时,前面突然响起了大量鸣笛声,道路也堵上了。
方行知被吵醒,有些睡眼惺忪地问:“发生什么了?”他刚醒来时的状态很温和,连带嗓音也比平常柔软。
“前面堵上了,他X的,带你出来好事一件都没碰上!”
方行知说:“不许说脏话。”
聂威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反驳。广播里传来通知,原来是前面出车祸,导致路堵上了,交警正在和双方交涉,但肇事司机在纠缠,恐怕一时半会道路通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