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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渡棠醒来刚至卯时。
娄召与昨日一样,摇着院门上的铃铛,告知她要用早膳。
须臾之后,便仍然挑着扁担过来取瓷盘。
阮斋澜身着毒宗统一制式的弟子服饰,跟在娄召的身后。
见到苏渡棠的第一眼,阮斋澜便道:“小师妹,我爹今日便出关了。”
“一刻钟过后,我便会带着你去见他。”不似往日,苏渡棠在阮斋澜的脸上却察觉到了一抹无端的忧虑。
关于毒宗的很多问题依然萦绕在她的心间。为何毒宗要抢夺与宗门修炼方法完全不同的神器?什么又是“绝对的忠心”?
苏渡棠礼貌拱手道:“知晓了。”捆仙锁重新束缚住了她的手脚,也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一定的活动。
毒宗宗女步态沉稳,娄召跟在苏渡棠的身后,二人对她形成了一前一后的夹击。
在行至中心楼阁的路上,不断有刚结束早课,手里或多或少盘些毒物的弟子与阮斋澜打招呼。
或许是因为宗女的身份,阮斋澜虽身着统一制式,却仍然能与寻常弟子区分开来。那是一种来自于强者的沉稳,和谐的表面却能散发出无形的威压。
毒宗中心楼阁,挂着“议事堂”的牌匾。木质牌匾的边缘已被白蚁啃得破破烂烂,几条白蛇盘在上面,尾巴垂下来在议事堂门口形成了天然的门帘。
毒宗宗主青丝散落在肩头,发尾打着小卷。眉弓突出,剑眉入鬓,眼底中带着森冷的眸光,一副暴戾恣睢的模样。
阮斋澜将苏渡棠押到议事堂,之后自己便在宗主身旁落座。
宗主拍拍手,示意着一旁的弟子为苏渡棠松捆仙锁。“还不快快松绑,这可是我们毒宗的贵客。”
苏渡棠自知对于这种不动声色,态度晦暗不明的人最不应该掉以轻心。
宗主也是时务之人,长话短说立刻便进入了正题。“琴宗掌门将你换给了我们毒宗,是我毒宗的荣幸。”
“刚刚也听我的女儿道,你已承认现已拜入我毒宗门下。”
苏渡棠回道:“是。琴宗将我换来,自当也是放弃了我。拜入毒宗,或许是一个不二人选。”
宗主闷闷一笑:“既然你如此道,那便来证明你的忠心。”
“来人——二十八蛊虫拿上来。”
阮斋澜闻此脸色大变,立刻扯住毒宗宗主的肩膀,压低声音道:“爹!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宗主嗤笑道,“以往我们毒宗的弟子都是如此证忠心的,为何她与其他人要有所不同?”
从二人的言语中,苏渡棠虽不知这二十八蛊虫的具体效用,但能察觉出一定非凡毒物。若说不怕,那是假的。
自从进入议事堂始,毒宗宗主举止投足间便展现了不着声色的狠辣。她只能强装着镇定,表示自己所谓“绝对的忠心”。
一位弟子手中托着一木盘缓步至堂前,木盘上呈着一只青绿瓷瓶与一把短刃。
“小姑娘肯定对自己下不去手。”宗主声音沉沉道,“女儿,你去帮帮她。”
只见阮斋澜僵硬地站起身子,来到堂前,拿起托盘上的短剑。
苏渡棠看到阮斋澜指尖在细微得颤抖。
右胳膊的袖子被果断撩起来,短刃贴着小臂内侧的皮肤划开一道约两寸的口子。阮斋澜桎梏着苏渡棠的手腕,使她难以抽开手臂。
太疼了,血色在苏渡棠的脸上逐渐逝去,只剩下无端的苍白。
伤口渗出细密的血珠,阮斋澜接过瓷瓶便将其中的无色液体倒在了伤口上。
血珠迅速被冲掉,苏渡棠感到一股生铁锈烂的气息反涌上喉咙。随后灵气竟在体内开始横冲直撞,瞳孔收缩——似乎有一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的心脏,疼得甚至忘记了呼吸。
阮斋澜刚一松手,面前之人便如失了所有支点般正正栽倒下去。
毒宗宗主似乎很满意苏渡棠的反应,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女儿,过来吧。”
宗女此时并不听他的话。
苏渡棠本身就是修道之人,体内本有灵气流转。二十八蛊虫下去的同时,毒性几乎是立刻生效。
阮斋澜半跪着扶起苏渡棠的身体,捏着她的肩膀尽量保持着身体的稳定。
“琴宗运气讲顺转发散,而毒宗运气讲逆流收敛。”阮斋澜低声道,“试着将体内的真气逆流……”
苏渡棠的意识几乎涣散,根本无法抽开思绪去自由调运体内的气,几般尝试下反而使症状加重,停调之余甚至呕出一嘴的血。
“二十八蛊虫为穿透经脉之毒,你本为修道之人自然毒发极快。”毒宗宗主目色如钩,“二十八蛊虫字如其名,彻底毒发在二十八天之后,在毒宗象征着任务的发出——”
“既然你要表明对毒宗的忠心……那便回琴宗拿十霄过来,换取二十八蛊虫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