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个主事儿的男人真不行。”胡二娘说这话的时候揣着手站在程明月灶台边上,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
她本来是来找程明月取经种豆子的事儿的,却看到程明月正围着灶台吃冷饭。
“现在天热你吃点冷饭没事儿,等天冷了呢?而且你要穿衣吧,你总不能去街上买成衣吧。”
这也是胡娘子自己想买个夫郎的原因,买布料回来做能省一大笔银子,以往这些都是她家老爹在干,可今年胡老爹身子越来越不好,这种活也干不了。
程明月看着身上的破衣也发愁,她自从穿越过来就一直穿着来时的那一件短袖,都快洗烂了。
前几日程明月拿黄豆和胡娘子换了一件夏衣,算是有件能换洗的衣裳了。但这次夏衣解决了,以后的春秋衣,冬衣该怎么办,总不能全拿粮食和人换吧。
胡娘子见程明月似乎也有这个念头,极力劝程明月明月同她一起去买个男人回来。
“现在正是便宜的时候,南边几个郡说是旱的厉害,咱们县里来了好多逃荒过来的流民,趁着今年粟米没下来,不然下来之后可就不是这个价了。咱俩一起去说不准还能打个折。”
程明月本意是先把大豆收完再说买人的事,被胡娘子说动了心,她已经割完了大概一亩地的豆子,连夜把豆子在晒场上摔打脱粒后,算算已经有四五斗的豆子了,便提着豆子与胡娘子下了山。
真不是她懒,来了将近一周都还没把黄豆收完,她这些天过得比考研还累,每天只能睡三个时辰。
一睁眼就是去地里割豆子,没有机器,要用镰刀割。
还要贴着地面,要小心不要把籽粒从豆荚中掉落出来。
最后还得运回晒场,晾晒干了之后用棍子敲打豆荚,好让籽粒从破裂的豆荚中脱落出来。
真的每天不停地干活都干不完,眼看地里的玉米也差不多能收了,程明月心里着急。
然后她还得挑水烧火煮饭吧,偶尔还要洗衣服吧。
而且,就像胡二娘说的,以后衣服从哪儿来?
村里其他人家都是穿家人织的麻布衣裳,她只有穿过来的那套短袖长裤,以及胡二娘子给她的那一套旧衣。
可天冷了之后呢?总不能还管胡二娘子要衣服吧,听村人说这个时代的衣服都是能当钱花的,非常贵,他们这种升斗小农都是自家男人纺织裁衣。
程明月一个人干的非常吃力,她如今算是知道为什么古代喜欢一大家子人住一起了。
效率高啊。
一锅饭煮一升米也是煮,煮两升米也是煮,都是需要消耗一个人力和差不了太多的柴火。
所以一个人生活太奢侈了。
程明月下定决心要买个男人回来。
她的述求很简单,即她需要一个让她从煮饭洗衣这种重复性劳动种解脱出来,让她能专心务农的同时,对她人身安全没威胁的人。
女人的话太危险了。
程明月可是孤身一人,买女人回来万一人家想谋害她可怎么办,还是买男人安全,一来男人本来力气就没女人大,二来在社会规训之下,男人都是三从四德,很少有敢违逆女人的。
不过她不打算娶夫郎,只打算买个帮工。
因此她没有胡娘子挑人‘模样好’的要求,在程明月看来最好能是‘五大三粗’的中年大叔。
既能帮她缝补裁衣,又能帮她下地干活,还不用担心对她有非分之想。
完美。
城门楼子外头聚集了很多灾民,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穿的破破烂烂。
临江城有富商和知县一起办了粥铺,领粥的灾民排着长队,每人能领到一碗清可照人的稀粥。
知县还组织了衙役和人市的牙婆,挨着城门外搭建了简易的台子义卖。
官府给牙婆付了银钱,不许她们赚中间的费用,只求尽快把灾民安置下去。
有那卖身的灾民直接找过来,牙婆拿着抹布简单给他擦擦脸和脖子。往头发上面插根草就能卖了。
程明月和胡二娘路过时,刚好碰到一个蓬头垢面的老汉拉着一个年轻男子往台子那儿去,那男子瘦的几乎只剩一把骨头,老汉看起来倒是正常。
男人双膝跪地,紧紧抱住老汉的大腿,泪流满面地哭诉道:“公爹啊,您莫要卖掉我。哪怕您让我做牛做马都行,可不能让我对不起妻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