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脾气不好,我已经原谅了。”她满目盛着真诚,字字句句带着伤感。
“体育课,你不去吗?”
谢泊以往都是最后一个去操场的,这次他都收拾好笔记了,旁边那位却懒着身子一动不动。
“请假了。”她白皙脖子上出了些细汗,发尾某些地方粘在了上面。
“那我也不去了。”
他索性把包扔回角落和她一起趴着。
快乐的气氛会传染的 ,压抑的也是。
他这世外桃源,快乐是她给的,压抑也是,好像一点也离不开她了。
“傻子,我有假条。”她觉得这人不合时宜的冲动举动有点好笑。
“我有免死令牌。”学校里面规定年纪前十可以不去体育课。
“那你之前不一直去吗?你又不喜欢。”她嗓子哑着。
“尊重老师。”
……
“现在呢,不去是尊重体育,我这种参加运动会也是丢人现眼。”不等她问,他自顾自地接了话。
闻言,她觉得人真是不能看表面,之前那么一个闷葫芦,现在居然这么巧言善辩。
就像她曾经以为的真诚又包容的人,也惯会演戏。
“沈橘安,趴着多没有意思,咱们交换秘密吧。”
“我呢,先被遗弃,后被领养,妹妹失踪,爸爸去世了。你的秘密呢?”
没等她拒绝,他一口气说出来,心里居然轻松了许多。
她终于肯起来,侧身垂眸望着他有些发白的校服衣角,先错愕又怅然。
他把自己陈年的伤口一点点撕开,想用这些来换她开口。
一桩桩一件件,貌似都比她的伤痛重。
“有个朋友跟我说,她讨厌我,要和我分开,我想了一上午,现在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她长睫毛打了露水般,轻轻地颤动,语气里也终于有些释怀。
秋风萧瑟,落了满地叶子,所有眷恋和不舍都埋没土地。
来年会更好,一定会,她想。
谢泊猜到她说的朋友是谁了。
毕竟,以前体育课她总是兴冲冲往后排去,今天请假也没知会任如意。
“嗯,如果没有朋友,我可以当你暂时的朋友。”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她有些恼,这人之前居然没把他当朋友。
“接水,去操场,大型活动占位,我都陪着你。”因为这些场合里,他孤独过,所以他懂。
“喂,学校会说我们非触啊。”
“没事,我全校第一啊。”换言之,学校能耐他何。
“什么时候这么傲气了。”
“我本来就争强好胜。”他没开玩笑,他要是没有好胜心,也没法从全校二三百名到坐稳第一的江山。
“就算是全校第一,也得来上体育吧。班长你这是包庇。”二班有些同学语气强硬,控诉道。
“可以不上,前两天公约你们没仔细看。”
按照惯例,他们课前得先跑两圈热热身。
“砰。”一个篮球砸过,队伍乱成一锅粥,幸亏没伤到人。
“任如意呢,给我滚出来。”篮球先入了众人视线,接着便是一个偏马尾女孩的脸。
来者不善四个字,毫不保留地在夏宣花脸上浮现。
“怎么了。”众人速速挪开步子,被点名的人现身。
“匿名信,写得不错啊。”她话里有嘲讽和不屑。
“你找错人了。”在众人面前露怯,她做不到,索性装傻。
“监控上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给我道歉。”
“对不起。”她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声若蚊蚋。
“最后一次机会。”
“对不起。”
“没机会了。”
没机会了,除非那人磕头叫姑奶奶,夏宣花本来就没打算放她一马,来之前就去参上一本了。
“别得寸进尺。”即使知道任如意不对,二班还是有人帮腔。
难得团结的,林思韵慎得很,脖子上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这是维护个人权利。”她仰着头,往灼灼光亮去。
“有新的通知?”沈橘安心情好些,扒个香蕉的功夫见有人拿张纸进来。
“高二二班任如意同学,威胁恐吓同学……唉,你们班的。”那张贴通告的人一派看热闹的架势。
“我也没告状啊。”沈橘安有些纳闷,想到夏萱花才猜到。
“沈橘安,你不会愧疚吗?”任如意没料想到事情会这样子发展,气晕了头。
按照她想的,沈橘安不应该告状。
“我没有告状,错了就是错了,我没必要因为这个愧疚。”
对你,我问心无愧。她最后一句话深深地被掐死在喉咙里。
情谊这东西,既然被辜负了,就没必要再提了。
“沈橘安,我讨厌你。”这句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不是昨夜的简讯。
语气尖锐的冷的像是封了千年的冰锥般骇人。
沈橘安换上一副释怀的笑,不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