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梧背心一凛,头垂的更深。
元莨见她这样子,记忆中那个同样纤细的身影跳出来,乱了心跳。
“林大人,抬起头来!”
他到底在想什么?
林梧缓缓抬起头来。
平平无奇的一张脸,除了精明的一双眼睛,其余特征可以说让人过目而忘。
“王爷?”
好端端的,叫她来这鬼地方,他还发呆?
元莨倏然懊恼,摇摇头,想将不合时宜的记忆甩飞。
“林、大人!”
元莨声音刻意严肃。
而后甩给她一纸诉状,林梧捡起来看后,变了脸色。
*
阳光正好,顾家后院却闹成一团。
顾熳自打从宫里回来之后,便洗了无数次澡,恨不得天天泡在水里,甚至将自己皮肤擦到破皮。
顾熳闹了几日,今日更是想不开了。
一盏茶之前她将白绫挂上房梁,可怎么都不敢站上凳去。
骆止莲是个狠心的,她冷眼旁观,只任顾熳发泄。
那晚,她在南熏殿是丢了清白的。
只不过对方是个无名侍卫,后来已经被皇后寻了个借口打杀了。
这次的计谋失败,皇后其实是框了她的,当时也没说,是这种情况。
皇后一党要的是她想办法入主宁乐王府,以提供相关情报。
可接近元莨,太难了,七年时间,她并没有捂化那座冰山。
骆止莲这些年也与皇后有了嫌隙,王薇在顾家生活的也不会痛快。
她猜测,皇后的计谋安插眼线是其一,其二便也是要恶心顾家,最好把顾氏女行为不端闹到人尽皆知。
可眼下,宁乐王好端端的,顾熳却吃了这么大的亏。
顾熳闹够了,筋疲力尽的躺回了床上。
骆止莲端了茶水坐到了女儿床边,屋内阳光照进来,映出顾熳一双哭肿的眼睛。
骆止莲的神情虽有些不悦,但更多的还是疼惜。
“母亲……”顾熳颤着声唤了一句,眼眶立即红了。
再刁蛮,却也是个闺阁女子,竟然遭了这么个罪。
骆止莲当即有些心疼,端着水杯亲自喂了女儿几口,放下杯子后又摸了摸她苍白的脸颊。
“为什么不提前跟我商量商量?”骆止莲握着女儿的手,痛心道:“非要铤而走险,做出这等傻事?”
顾熳没有答话,一双美眸水汽氤氲,看得让人心塞。
事已至此,骆止莲只好宽慰她道:“熳儿,听阿娘说,那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的事情,阿娘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顾熳闻言,眼睛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一滴一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床褥上。
“是皇后娘娘,她说万无一失,让我千万不要走了风声。”
“所以,你就连阿娘都不告诉啦?”
“是熳儿猪油蒙了心,怕阿娘不会同意,可是……阿娘,熳儿现在好害怕……”
她抽泣了一声,像是极力压制着情绪,可看在当娘的眼中,却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疼。
“女儿每晚一闭上眼,就想起那人…他对女儿……女儿更怕,怕平日里的那些小姐妹,在背后嘲笑我,说我失了清白,丢了家族颜面……”
顾熳是发自内心的难过,泪如雨下。
“熳儿,”
顾熳伏在骆止莲肩头痛哭。
骆止莲内心恨意丛生。
她放任顾熳去那条件恶劣的前线,其实是看着她实在喜欢宁乐王的,便想起自己此生不曾得到过爱恋,便成全女儿。
可是那宁乐王却出奇的心硬,似他只认定他愿意认定的人,其余人,不入法眼。
宁乐王!皇后!太子!
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既然如此,骆止莲拥紧顾熳道:“阿娘一定能帮你。”
“可是,我已经……李铮又怎可肯娶我?”
*
林家宅院。
林梧上朝回来就一直写写画画,午饭过后才躺了一会儿,就听到外面通报有人来了。
疏影是林梧的武婢,她进门来禀,卓栩到了。
“……”林梧扶住了额角,不明白为什么卓栩就不能消停点,吏部差事就这么吗。
她起身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面带微笑,手里还挎着个食盒的卓栩。
他二话不说,大摇大摆就进了林梧屋里。
“能不能注意影响?”林梧蹙眉跟上去。
卓栩明目张胆的环顾四周,扬声道:“我给你送好吃的。”
林梧正被元莨气的不轻,卓栩正巧撞枪眼上了,抢过他手里的食盒,白他一眼道:“又是翻墙进来的?”
卓栩一愣,得意道:“不能,小爷我正儿八经从大门走进来的。”
他说着话顺便环视了林梧的起居,不禁赞叹道:“别说,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你都是有品味的。”
林梧一边舀着酥酪,林一边拿眼剜他,“什么从前现在,你能不能说话有点遮拦。”
卓栩噎了噎,受了委屈似的辩解道:“这不是没旁人嘛,尽染!”
“卓少爷,男女有别!你一个大男人,天天往我这女官家里跑,让别人看见了我要怎么解释?”
林梧气道:“小心让你家老爷子知道,再把你吊起来打。”
卓栩无所畏惧,反嘴道:“哼,我家那老头又不是真不待见你,不过是对外要演的跟孟太傅党水火不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