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暗暗摇头,苏容湘分明就是有心事,魂不守舍的,哪里能有心思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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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梅晚乔有了外室以后,再也没回过家,梅府本来不大,可最近却却更显冷清,苏容湘回家的时候,梅母见到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让人送上补膳,举止间皆是对儿媳的亏欠。
梅晚乔是梅家子孙里第一个这么冷血无情之人,尽管此前梅母猜测过他有深层苦衷,可多番逼问,他也依旧没有吐露半分,好歹还是母子血脉相连的,梅母怎么也想不透,为何平日温文尔雅的儿子变成这般纨绔?
苏容湘坐在桌前,承受府中下人惋惜的同时还要承受着婆母的怜悯。
尽管这些天她努力装作镇定,可到了这时候,千帆过往化为悲凉,她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了。
筷子一摔,她站起身来,问梅老夫人,“娘~我想出去散散心,您……愿不愿意跟我一道去?”
真多年,婆媳虽有摩擦,但却真心将彼此视为家人。
梅老夫人抬头,苏容湘才发现婆母的鬓边花白至此,梅老夫人往日虽然控制欲强,但她骨子里并不耐烦男尊女卑那套。
因此,梅晚乔不顾白眼也要娶烟花女为平妻一事对她而言失望大过愤怒。
“去!”
梅老夫人思量一会儿,突然高喝了一声,“只要你不嫌我是麻烦,走到哪我都愿意跟你去!”
苏容湘的心脏突然跳的快了些,眼眶发热。
婆媳二人当即就开始收拾行李,细软带了不少,也不知为何。
大风刮过,夜晚寒凉,梅老夫人来到祠堂,上了一炷香。
祠堂寂静,梅老夫人望着这满层的祖先排位。
“我……无颜见梅家的列祖列宗!”梅老夫人磕了三个头,直起身子,声音颤抖地道:“教出这样的不孝子,给梅家蒙羞,背弃先祖训诫,情系烟花女子,枉顾原配情意,竟然还将那女人抬为平妻,他日,若长孙出自烟花女之腹,那真是……有辱家门。”
苏容湘寻梅老夫人至此,默默隐在后面,听着婆母的话,眼睛有些红。
她虽然也觉得梅晚乔是做错了的,但不至于十恶不赦,原本以为婆母像从前一样,不问缘由一律相护儿子的。
梅老夫人拜完起身,来到自己夫君排位前。
苏容湘看不见婆母的表情,只能听到梅老夫人反反复复对着亡夫排位说着教子无方,说着愧对儿媳,愧对亲家云云。
苏容湘突然想起云归白日对她说的话,“容姐姐,有些事,不能只拿眼睛去看,还要用心感受,用心去看一个人,好坏与否。”
苏容湘记得当时自己的声音很是平静:“一个人的品行若是眼见为恶,又何必配让人用心体会?”
云归咬唇,有些不满地摇头。
香燃尽,苏容湘没有打搅,转头先离开了。
她走得快了些,也就没有看见,面对着排位说话的婆母脸上,早就已经是老泪纵横。
翌日一早,苏容湘便带着婆母搬去了城郊庄园小住。
而她们前脚刚走,这姑苏城中便命案再起。
云归近日倒是很闲,她在家中踩着梯子爬上书架子挑书来看,元莨原本在教涴姐儿写字,见她爬高赶忙过来扶梯,谢贵妃坐在一旁,乐得清闲的同时,心里也满满当当。
这才是寻常人该有的幸福吗?平平淡淡,妻和夫美,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
那么她是……算不得幸福吗?贵妃?却还是侧室,即便深得皇帝宠爱,但到底差人一等不是吗?
这些事在她心里发酵,她不是要在意,只是看着云归,突然就想起年轻的自己,自己年轻时那么高傲,也曾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后来怎么会对皇权……动心了呢?
手里一抖,握着的茶潵出来,在裙摆上濡湿一片,谢贵妃突然觉得有些心烦,干脆搁了杯,朝守在外面的侍女道:“去酒窖拿酒来!”
“是。”外头应了一声,按她说的去办。
谢贵妃揉揉眉心,对那俩年轻人道:“喂!你俩,想喝吗?”
“什么?”云归坐在梯子最高处,闻言投来目光。
“青天白日的,您喝什么酒!”元莨第一个不赞同,转头看到云归的坐姿危险,赶忙呵她道:“云尽染!你给我坐好,小心摔下来!”
眼瞅儿子这舔狗模样更闹心,谢贵妃吸了一口气,嫌弃道:“罢了,你们自己玩吧,当谁稀罕似的。”
说罢,她将涴姐儿一道领走了。
云归听得迷茫,她不知谢贵妃这是怎了,便低头看着元莨。
“没事,听说我娘年轻时经常同人拼酒呢,现在不在京中,规矩少了,她更随心所欲了。”
云归却不大赞同,她有些担忧的道:“咱们还是去陪陪瑶姨,我看她的表情有些不对。”
元莨回忆起皇帝曾说过的话,信以为真,一口回绝道:“不用!你找你的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