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女子就算有出世自立之心也苦于没有门路,但是有了这女工坊则不同,州府以及合作的几家商贾承诺,来此学艺的女工,安全皆有保障,且艺成后可入职旗下工坊,当然,这也是双向选择。
梅家虽是寒门,可与叫的上名号那些世家相比毫不逊色,成帝上任后有意削减世家权柄,提拔寒门子弟便成风尚,梅晚乔祖父便曾为苏州刺史,中间历经几任,兜兜转转,其孙又跟随祖父脚步,出任苏州刺史。
所以,梅晚乔对苏州这片土地,是有超乎常人的热情的。
云归是觉得梅晚乔越来越有他已逝祖父的风采了。
青出于蓝,不外乎于此。
“今日报名的女工,已有二十六人,其中十三人想学刺绣,五人想学织染,四人想学医术,三人想学酿酒,只有一人想学庖厨。”云归小声跟梅晚乔嘀咕,心中是觉得这比例有些失调,
“但是……梅夫人怎还不见人?不是说好作为特邀嘉宾,前来剪彩?”
梅晚乔摇头,他已经几日未归,并不知妻子行踪,也是因为二人没个子嗣,中年夫妻难免有些隔阂。
云归和梅晚乔一直站在高处,全然不知他们正在议论的梅夫人苏容湘一直低着头站在女工报名处人群的最后面。
她今日是一身不起眼的布衣,蓝布裹发。
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来此学些技艺,忙碌起来,总比日日在家盼君归的好。
时间一分一秒推移,人员都来的差不多了,云归将c位让给梅晚乔,自己则站在他右手边,几位受邀揭幕的大儒也挨个站定,池老板最是受宠若惊,由于他赞助了几个名厨,所以竟然能站在第一排。
云归说,这女工坊的开幕将是解放妇女劳动力的里程碑,本来梅晚乔还觉得她有些夸大其词,可看着这满城的拥促,突然觉得真有可能。
江南自古繁茂,发达的经济水平以及富足的生活让这里人民思想都很放松,他们也能接受女性不只专注柴米油盐,而是投身各行发光发热。
“各位……安静!”文叔才在岭南赶回来,他吆喝了一嗓子,底气十足。
“梅夫人不来了?”云归问道。
梅晚乔有些窘,他赶忙喊来小厮回去问问情况,“向来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要不我们别等她了,莫要误了吉时。”
云归本来也没打算因一人推迟活动,只不过她疑惑,以苏容湘的人品,答应过的事就绝不会放人鸽子,怕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而后便有侍者捧着一个个红花加身的剪刀,分别奉给诸位贵宾。
梅晚乔随意拿了一把剪刀在手上掂了掂,只觉这材质与寻常不同,再仔细一看,心道‘好家伙!’。
这剪刀上面竟然还写着字,“顺意”。
而后又去瞟云归的,见上面写着的是,“吉祥”。
“这剪彩的剪刀都是特制的?银的?且每把上面的吉言都不相同?”
云归点头,“这是席禹赞助的,纯银质地,錾金吉言,我寻思剪完彩后将它们摆起来当装饰。”
梅晚乔算是开了眼界,他一任清官,哪里懂得这些富好几代的生活奢侈。
他刚想松口气,心里便又开始想起那些烦心事来。
“云少主,我有话说。”
云归侧目,“有什么话不能一会再说?这要剪彩了。”
也不知道梅晚乔是如何心思,剪完彩他还要上台致辞,云归一贯推脱这样的抛头露面,台子都让给他站,这姑娘在剪完彩后竟还有心躲一边去喝了两杯清茶。
喝完茶后又踱步去报名处瞅瞅。
竟然看见了熟悉身影,云归揉揉眼睛,不敢相信。
“梅……夫人?”
说不吃惊是假的,不过云归也很快冷静了下来。
苏容湘想学医理,正在那边急得满头冒汗,并未听到有人喊她。
“梅夫人!”云归再喊。
她依旧没有听见。
“苏容湘!”
无奈,只得喊她大名。
赶着报名的苏容湘一顿,回头,她素来知晓云归的善意,也钦佩她为人的品德和气节,只可惜她的前半生皆困于高墙大院,无法体验别样的人生。
好在这女工坊开了,打着的名号是广纳天下贤士,她便壮着胆子,来报名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