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扪心自问,你配当母亲吗?”
云崖年轻之时也是杀伐果决之人,但对女儿的溺爱,却险些将整个家族倾覆。
一声长叹后,他道:“此事之后,你必须跟顾玉洪和离!”云崖说完,闭眼转过身去,已对女儿失望透顶。
“呵~和离?我这是做的什么梦。”云崖喃喃道
云氏与顾玉洪,无媒苟合,混到现在。
云崖走后,云氏瘫坐在地,不敢置信这话是从亲生父亲口中说出来的,口口声声最爱她的父亲,如今竟想软禁她,还有那爱入肺腑的男人,真想让她当冤大头吗?至情至爱,到头来竟是一场空吗?
云氏颓废了几日,即便在云府中也处处有人看守。
官府果然查到云氏头上,照线人引路,直接搜查了云氏库房,可那仓库里所谓的劣质军械实则是茶团、瓷器、坯布之类的寻常货物。
官府不信,接连又查了好多云氏产业,得到的结果都一样。
原来是货物靠岸之初,云崖就察觉不对,瞒着女儿偷梁换柱,混淆视听。
将那批害人的伪劣军械换出后,直接沉塘。
有人要让云氏背锅,偏他那傻女儿得了顾玉洪的三言两语讨好后,巴巴的往前送着人头。
浩浩荡荡的一番查案,最后未见证物又草草结案,朝廷杀了几个押韵小官,便作为交代。
后梁关数万将士的献血,只得如此下场。
云氏接触不到族事,也靠近不了云归,已在崩溃边缘,这日,顾家终于派人联系她了。
可她正被禁足,出门无望,便听了丫鬟的建议,在给云崖的补药中下了点安神散,趁着云崖午睡的功夫,她偷了令牌,出门会情郎去了。
与顾玉洪在姑苏小苑厮混了三天两夜,下人才找到这处,说是云氏大门挂了白灯,似乎在办丧事。
云氏心里惊慌,连散落的发髻都来不及理,慌慌张张就往家里赶。
她到家时,云家上下一片素缟。
云归正披着麻衣跪在云崖陵前尽孝子之责,她转头看见母亲一身嫣红纱衣,周身的妩媚,眼泪突然就停了。
“爹……”云氏大嚎一声,扑向云崖棺椁。
辨认无误后,她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将云归从孝子奠位扒拉开,她尽情哀嚎。
云归被拨的跌倒,她推开顾玉洪伸来的手,自己爬起来,问母亲,“你去哪了?文叔找了你好久!”
“啪!”云氏不知抽什么风,一个耳光抽向女儿,“轮得到你质问我嘛!”
这一巴掌,将灵堂中的所有人打愣,顾玉洪赶忙将女儿护在怀前。
“你疯了啊!她有什么错?”
云氏似乎已经预感到什么,恶狠狠的瞪了顾玉洪一眼。
而后便是摔盆,起灵,下葬……
具体细节梦里很清晰,连云崖去世前,拉着云归的手,将家族印信交给她的场景都真真切切。
“尽染~是我没教好女儿,往后外公不能庇护你了,你要记得,世事险恶,不要轻易交托真心!”
“外公!”哭喊道:“外公,求你不要丢下我,文叔去找娘了,我娘很快就回来了!”
“尽染,她不曾对你尽过母亲的责任,往后,她若对你不好……你便不必担待,不理她就是了!不过……你要给她养老送终,不要让她…晚年悲凉。”
云崖是午后发病的,病势来的又凶险又急迫,而午睡前,他只喝了女儿递来的那碗药。
给他诊病的是全志简,完全信得过,他并不担心流出不利云氏的传言。
“切不可学你娘亲,毕生期待都栓死在一个男人身上,尽染……天地广阔,女子也要自强!”
“外公~~~”云归凄哀的将头靠向他,可怜道:“别走,我害怕……”
云崖竭力想抬手摸摸这个可怜的孩子,奈何身子沉重,无法做到。
全志简见状帮忙抬起他手,将云崖手掌贴在云归头上。
“尽染~你记得,我死后,衣冠回岭南祖坟,遗骨随你外婆去,火葬后撒入黎族圣湖,这些……你要牢记!”
“云氏香云纱起家,可惜……今年的新纱,我看不到了……”
云崖的一生,逆风起势,商海厮杀,临了,只有年幼的外孙女守在床边。
自此,一带传奇商贾,溘然长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