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同席禹走了。
二人并肩下楼,边走,云归边问席禹:“先跟黄碌讲话那个女子,是你十二婶?”
席禹看她一眼,“他们二人结婚时你还参加了,怎么不认识了?”
云归被说的一寒,“那会我才多大?哪能记得这么清楚,再说……”云归再三思量,
“你知不知道她……”
“我这十二婶,祖籍就是遂州,是你不知道吧!”席禹笑道,一派高深莫测。
至此,云归已彻底明了,那日在席家后花园,席禹是刻意引导其撞见黄碌和赵媃私通。
云归闻言心头一惊,抬眼见席禹唇边虽挂着一抹笑,但眸中却毫无笑意。
便知他对这般败坏门风的腌臜事是有芥蒂的。
似无心这种大宅门里的琐事,云归不由神色尴尬,飞快地转动脑筋想着该如何将自己摘出来。
这席旭茗在整个席家算是身份特殊的一个,他生母与席老太爷年龄差足有二十岁,且是武林人士,是以他算是一半的江湖人,及冠前,他常养在武林,直至席家戳选继承人始才回归家族。
尽管他是世人公认的才能卓绝,但并不得席老爷子的青睐,所以在老爷子活着时,宁可扶持长孙,也不愿给他派丁点要事。
“他……不是说定居中州了么?”
云归这种表情,席禹略一思忖便明白她心中所想。
“说是定居了,但他总送妻子回来蜀省亲,你说怪不怪?”
云归默言。
今日庆典,满城的人几乎已倾巢而出,龙舟赛散,街道上是乱嘈嘈地互相寒喧并肩而走,嘈杂散乱。
席家人和云九将云归护在中间,一路逆着人流,往江边暂搭的凉棚处走。
也不知那三人怎的想的,日头渐高,竟还有心思坐在江边叙旧。
云九今天并没有听从云归的另派,而是一直都紧紧跟在她身边,盯住每一个来往的人,冷洌的气势连旁边的席禹都跟着紧张。
“我说云九,你表情能不能放松些,等下要见的是我十二叔,并非什么洪水猛兽。”席禹道。
云九沉默未答。
众人神色至此,足见席旭茗之难缠。
“我说,你也大概跟我讲下你十二婶的背景,等下我也不怕说错话是吧。”云归小声嘀咕道。
席禹直接就吐了实情:“她母家姓赵……真名叫赵媃……你想必是知道的,家族曾出两位帝师的赵氏家族。”
云归吃了一惊,怔了怔方道:“赵氏祖籍……原来是蜀地遂州?”
“可当今圣上有意整肃氏族,连崔氏都铩羽沉寂,这赵氏人丁本来就稀,不是听闻……他们家族……都快后继无人了吗?”
“是啊,饶是这样,我十二叔还能娶个赵氏族女,厉不厉害。”
云归听罢,道:“厉害是厉害,但这赵氏……不是为避祸,二十多年前便多有易姓了吗?”
席禹冷笑,“呵……二十年前,赵家鸡贼,说是易姓但大多是对新生的孩童而言,那赵媃年纪跟黄碌差不多大,你说这易姓,易不易的到她头上?”
“等…等一下!跟黄碌差不多大?她……比你十二叔大这么多啊?”
饶是云归见多识广,对于这样的夫妻差距,也是有许多震撼的。
当时赵氏家族避祸入蜀地,近亲者无不与之割席。
赵媃的前夫家本是中州大吏,为着自保,一纸休书下来,赵媃返还原籍。
可瘦死骆驼比马大,在天高皇帝远的蜀地,赵氏势力还是有的,那时正与席禹争得火热的席旭茗亲临遂州相迎,他与赵媃密谈两日,回蓉城后便禀明家族与之缔婚约。
“当时这事闹的沸沸扬扬,我祖父更险些将十二叔撵出家门,你竟全忘了?”席禹吟了片刻,道。
“所以,你十二叔为何要娶这样的妻子啊?”云归此刻大脑飞转。“她和黄碌是同乡?”
“原来是这样……”云归想通了。
席禹嗯了一声,点点头,“思来想去,只有这样办,能一箭双雕。”
席云两家护卫虽不意偷听,但闻这二位主子,似在打哑谜,全慢慢退远出去。
“你说,这一会若是留我们吃饭,吃还是不吃?”云归问。
席禹瞥她一眼,没讲话。
云归也不待他回话,只伸头撒摸四周,若日前席禹让她说的话奏效,那现在这里应该能见熟人才对。
路途并不遥远,云归没等见到相见之人,便抵达凉棚。
席旭茗打扮得十分济楚,他受过两个小辈的拜见,便和煦道:“云家丫头都长这么大了,若在街上,我真不敢认了。”
云归陪着笑。
“前儿听你姨母说你到了,我还想叫人去找你,来府吃个团圆饭。”黄碌笑到。
云归撑着笑意,接受来自“长辈”们的好意。
“好久不见姨丈,您还是这么年轻潇洒。”云归故意,“还是姨母眼光好。”
“哈哈哈……数你嘴甜!”
一提到骆蒂莲,赵媃就有些面露疲色,她静静听了几人你来我往的场面话,末了否决了黄碌的邀请。
“左右夫人家中也无人相等,不如一道聚聚。”席旭茗道。
赵媃低声提醒道:“夫君,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