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码头的欢庆热闹不同,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举城欢庆的节日却注定不寻常。
遂州城西守备森严的监牢中正押着一个人,不知他犯了何等罪事,还被特意押在坚砖堆砌的牢中最底层。
四肢分别被捆着的人头垂垂的,杂乱不堪的长发遮住了他的容貌。
监牢中宽敞复杂,地上隐约还能见到斑斑暗红,节庆渲染,另看押的官兵有些心猿意马,戒备稍松。
底层与上层监牢以一条长长的廊道相连,一端连接自由,一端通往地狱。
被羁押者头发混着血水贴在脸上实在看不清样貌,来人中其中一个伸手拨了一下,而后便朝同伴点了点头。
“奉刺史之命,即刻提审此犯人。”其中一人自怀中掏出信笺,作势要给牢头。
牢头始终站在门外,嫌恶的捂着口鼻不愿意下来,听到二人这么说,才不情不愿的来接。
将要接到信的一刹那,只见从对面人撒出藏袖毒粉,牢头瞬间毙命。
二人动作迅速,放下吊着的囚犯,扒下牢头的衣服与他互换,再将牢头吊上,佯装要往外走。
囚犯明显受伤不轻,走路间难掩胸口起伏,鼻息渐粗。
看着越来越近的大门,他咬牙坚持继续走。
“拦住他们!”突然间,有人喊了一声。
一个小狱卒无意看到底层监牢大门敞开,好奇凑上去看一眼,发现端倪,大喊。
听到喊声,值班的狱卒纷纷一震,反应迅速,抄起家伙沿着长廊追来。
快行三人一看事不好,其中一人提起踉踉跄跄的囚犯施展轻功奔至门前率先解决了背对守卫的四人。
将厚重的铁门关上,隔绝内部一切杂音。
另外一人随手扯下外袍挥向空中,袍中染毒,毒粉随风四散,接触狱卒无一生还。
牢中连狱卒带犯人死伤过半,三人遁逃,消失在街角。
一辆豪华马车刚巧路过这条街。
哐铛一声响,有人跌倒在车旁。
这一声吓了车上的贵妇人一跳,转头看向丈夫,
“夫人莫怕,想必是今日人多,道路不通,夫人不若下车步行,这样还快些。”
说话的男人三十上下,一派风度翩翩。
贵妇人不疑有他,闻言便弓腰下了马车。
但她脚还未沾地,便隐约闻到一震霸道的刺鼻之味。
不知为何。
“你不下车吗?”贵妇人问丈夫。
“夫人先行一步,为夫突然想起,忘了些东西,得回去拿趟。”那丈夫道。
贵妇人随手将手中的秀扇遮掩唇鼻,以摒弃怪味。
“那我先去了。”贵妇人也是赶赴心切,并不在乎丈夫是否陪同。
幸亏路程不是很远,这贵妇人只带一仆一婢慢慢步行,转过街角远远的能看到到河道了。
这一条街上几乎全是小摊小贩,沿路卖的小商品琳琅满目。
可她没心思细看,心心念念的另有他人。
云归趴在阳台上,竟又见到那日买伞的母女摆摊。
原本是个不起眼的手绘伞摊,可突然一个男人就与那年轻母亲当街撕扯起来,二人在抢东西。
因女人不放手,男人一脚踢放满油伞的桌子,咣当一声,被淹没在锣鼓声中,未引起过多侧目。
云归心里一震,因为她看见那小姑娘被吓得瑟缩,使劲的攥着母亲衣襟。
那男人掀翻桌子之后骂骂咧咧,继而扇了女人几个耳光。
“他娘的!”云归看不下去了,怒气冲冲下楼。
“尽染!”元莨刚起身寻她,被撞得一个踉跄,“你干嘛去?”
见那姑娘一阵风似的下楼,他都来不及想,就跟了过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云归何尝不知,寻常百姓的无奈和心酸从不曾少过。
但她就是忍不了。
在男子的接连扭打下,路人却无一人制止。
而那个看起来十分瘦弱的女孩,口口声声喊男人“爹爹。”
他们是一家人。
起先看见母亲挨打,女孩上去抱住父亲大腿哀求,没想到那男人没有就此罢手反而狠狠推开小姑娘,小姑娘被掀翻一旁,那母亲见状更疯了似的扑向丈夫,再被轮飞。
女孩见母亲口鼻流血,爬起来冲上去冲着父亲手臂就是狠狠一口,男子吃痛松开女子头发,反手就将小姑娘推出老远。
“小白眼狼,吃我的喝我的,你还敢咬我!”男子嗜赌成性,此番是为要妻子摆摊卖油伞钱而殴打妻女。
那女孩被甩出,刚巧跌在赶来的云归脚下。
云归无惧那打红眼的男人,径自扶起倒地的女孩,确认了下她没大伤。
打人男子左右看了看,见是一个姑娘,没收嚣张。
“我打我自己的媳妇,小娘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男子看样子家暴惯了,理直气壮。
云归头都没抬,仿佛男人是个垃圾般嫌恶,牵着女孩,绕过男人,将倒地的女人扶起来。
男人被这蔑视刺激到,竟想将云归一道打。
元莨始终跟着云归,他在人群内停下,随时准备出手。
云归眯起眼,语气冰冷道:“她们可是你的妻女。”
男子无所谓:“我家的事,与你何干!”
“姑娘!你的好意我们母女心领了,可他是个狂徒……”
女子被打至此,都始终秉承良心,怕云归一个小姑娘跟着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