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浅笑,“就这么点事,念又不急这会儿,先吃饭!”
全志简回头,看了眼云归,继而将眼神落在席禹身上。
“把这见不得人的东西收起来,待会菜上齐了,没准有人要来。”
全志简出来时,元莨正无聊到在院子中乱逛。
莫皓檠在池塘边逗鹅,人禽较量的低吼穿水而来,元莨问全志简去何处,全志简只道吃饭。
可只需稍作思量元莨便猜出与谁吃饭。
于是元莨决定跟着全志简,全志简也没戳破,只坏心的绕路走,借着个马车交错的功夫元莨被堵在街角,全志简等半天未果,自己先来了。
就是要让那小子好找,全志简心想。
云归瞥一眼全志简,不悦道:“这一天天的……”
净给她找事。
全志简被看的心虚,起身去露台上,扒着栏杆找寻元莨。
“云归,你可知那叫莫皓檠的小子是何身份?”
“身份?很了不得吗?”云归只觉菜慢,随口问道。
“据黄碌得到的消息,那莫皓檠,是长公主之子,皇帝亲封的陇西小郡王。”
席禹的眼线了得,几天时间便插入遂州府衙。
“郡王?”这身份出乎云归意料。
“他说,他和元莨是表兄弟。”席禹继续道。
此刻云归的脸色已非常不好看。
两处仓库出事,顾家动了手腕,她和顾夫人一扫多年的相安无事,俨然有剑拔弩张之势。
至今云顾两家不过是维持表面平和,实际上云归更有自危之忧,加之遂州之行动了隐藏身份,恐怕要引起那边的无端揣测,奈何她还对盐行还有觊觎,生怕行差踏错。
席禹静观其变数日,眼见云归对元莨越来越热络,他怕云归像当年的云氏一样,深陷泥潭,头脑不清。
“长公主只有两个同胞兄弟。”席禹循循善诱。
云归继续沉默。
“其弟宣阳王,尚未婚娶,更无子嗣。”
云归的呼吸逐渐沉重。
她那双清丽的眼睛微睁,眼角眉梢原本还做舒展,但都被这话熏成了深深的困倦。
元莨从楼梯上来时,云归正背对他坐着,隔着宽大的男衫都能感觉云归的瘦削,这姑娘瘦得委实有些过分,元莨心想。
“我说怎的不见人呢,原来都聚这来了。”元莨道。
席禹闻言道:“欢迎啊。”
元莨往云归身边一座,而后还挪了挪凳子,更靠近她,几乎是本能,“干什么去了?昨儿睡得晚,起这么早吃得消吗?”
全志简见这仨人神态别扭,哈哈大笑,“还是年轻好啊,年轻好!”
席禹抬眸瞪那老头,云归却忙拖着凳子往旁边靠了靠,拉开与元莨距离。
“小二!菜怎么上的这么慢?”云归大喊问道,她满心只想赶紧吃完饭,回去睡觉。
元莨发懵,有些敏感,明明昨晚,二人感情更近一步的。
难道是他一厢情愿?
云归垂下眼睫沉吟半晌,谁都没再搭理。
全志简这才觉她神色似乎有些异样,陡然想起她来遂川实不为玩,大早上出门,定然有事发生,都怪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总想让席禹与元莨对上,赶忙收住好事之心,有些愧疚。
元莨坐着尴尬,云归突然抬手给他斟茶,蓦地仰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也没干嘛,劳你挂心了。”
这话语调疏离,有些不讲道理。
元莨被说的紧攥紧自己衣袖,墨染的瞳仁深深注视着她,低声道:“是发生什么事了?”
云归摇头,想牵起丝笑,却显得古怪。
餐馆桌子不大,大家坐的距离极近,元莨清楚看见云归对他,眼中只剩一片孤冷,一时之间犹如水泼热碳,难受极了。
小时候,云归也曾参加过京城皇家举办的马球会。
当时皇后率领一干妃嫔莅临,表面上皇后乐呵呵的,实际上云归是见过她处置下人的狠辣。
云归这等将军府庶女,对京城都颇有阴影,更何况那波云诡谲的皇室,正可谓是避之不及。
依稀记得,倒是有个皇妃与众不同,还帮云归解过围,但那又怎样,云归十分清楚自己的斤两,从未想过逾矩。
天家之子,毕竟高不可攀。
当年顾玉洪带着十三岁的云归进京时,谢贵妃与皇后别扭,小产之后便带着元莨在洛都行宫住了两年,是以顾熳联合半个京城的贵族子女奚落她时,独不曾见过元莨。
一重身份,无数鸿沟,云归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