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空眼神闪躲,只知道抿死了嘴唇不说话。
可他这副模样,季长箜便越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你说,为了我,她不要孩子?”
季长箜哆嗦着嘴唇,双目已然赤红,揪着他衣领的手打着颤。
不,不只是手,他整个人都在打颤。
“说话啊!”
他的嗓子嘶哑得难听,声线发抖。
青空白着脸,还是一言不发。
季长箜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只是被那话冲击得太过,急于向青空求证罢了。
巨大的愧疚感和被欺骗的痛苦席卷了他,令他不由自主便落了泪。
硕大的泪犹如珠串源源不断流下,他只觉浑身无力,揪着青空衣领的双手滑落,他佝偻着背,无声哭泣。
青空脖颈拉扯的力量一松,他担忧上前,却被季长箜一把拂开。
“走,你给我走,再也别回姬府了。”
闻言,青空如遭雷击,他慌忙跪在榻边。
原本赐给他坐下的立凳不小心被带翻,在地上摇头晃脑打着转。
“主子,奴从小就陪着您,您别赶奴走,奴错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青空那双大眼中包着一泡泪,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一张脸同花猫似的。
季长箜见他哭得那么惨,其实已说不出苛责的话。
“说实话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情绪。
“说,我都说。”
青空双手扒住床沿,膝行几步,身子畏缩贴在床架上,像是真的怕了季长箜不要他。
“家主,家主一直在喝避子汤。”
他心一横,闭着眼睛,说出了自己知道的秘密。
季长箜呼吸一窒,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强忍着羞耻纵容她,甚至会主动相邀,竟都做了无用功。
“你说的是,她为了我可以不要孩子,我知道她是欢喜孩子的,她为何不要孩子了?”
季长箜还未方寸大乱,继续追问。
他不确定是母亲逼她,还是她自愿的。他虽病弱,大夫从未说过他不能生育啊,她怎么会不想要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青空不语,自觉再保不住那个秘密。
自始至终他都是季府的人,他那样说,是为了让季长箜误以为是姬宣清心疼他而主动不要孩子。
他知道季长箜太过正直良善,如果让他知道是季母的要求,他定然会对姬宣清愧疚无比。
他不能给他人伤了公子的机会!
“还不说实话?”
怒火攻心,季长箜没想到跟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的青空主意那般大。
到了现在,还要蒙蔽自己。
“不要孩子这件事真的是姬宣清的意思吗?还是我母亲的?”
“青空,你真的以为我猜不到吗?我不是傻子!”
季长箜拨开了青空扒在床沿的手指,本就体弱,又情绪波动起伏,此刻他做这么一番动作,口中低喘不停,额上冷汗凝集。
青空瞳孔剧震,还要再上前探查,又被推在了地上。
再这么下去,公子宁可气死自己,也不会再令他近身,他哪里再能一言不发。
可他说出的话却令季长箜的心感到深深的发寒。
那些是对他的维护,也是对姬宣清的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