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府如今危险与机遇并存,她赵蓁蓁向来有自信能做到自己的目标。
赵惟明看看如今二十余岁的蓁蓁,眉眼修长,目光熠熠。以她的身手寻常男子皆不可近身,能被伤到一定是凶险万分之际,但她如今却毫无惊惧之色,眉目间满是属于青年人的自信与野心,已经是个成熟的掌权者了啊。
再看一旁的赵丫丫,虽忧心忡忡也始终不出一言干涉,他低眼垂睫:“我不如你。”
说好要保护你们的,最后还是让你们受苦了啊。
“没有的事。”一碰上家人,已经是从六品监税官的赵大人也手足无措:“是我大意了,没成想一些小动作也能吓得一些人想鱼死网破……”
赵惟明修长的眼睫轻轻颤动,颀长的身形因乡试一遭瘦得有些落寞:“是我不好,若是你在官场有个助力,也不至于此……”
“阿兄……”她兄长以往个性沉稳得很,今日这般显露人前的脆弱竟让她不知该如何安慰,赵蓁蓁低下头正琢磨着如何措辞,却见一旁她嫂子重新握住了兄长的手,在他掌心轻轻划拉着。
赵惟明看似还沉浸在郁郁不得志中,左手已经迅速覆上,身子也不知何时与她嫂嫂靠得极近。
得,她就多余琢磨!这人哪里是什么死水微澜,心眼子多得很。
而她嫂嫂多冰雪聪明的一个人,难道看不出来兄长柔弱的小把戏?还不是仍由他得寸进尺。
赵丫丫突然觉得方才进食有些不够克制,她撑得慌。
事儿也谈完了,她装作受了伤疲惫得很,才不能让眼前黏糊糊的两人继续在这里碍眼!
原以为会是蓁蓁先离开家,没曾想却是赵丫丫先休沐结束回了兵营。
北方的仗只打了一年多便结束了,本朝疆域扩大,附属国也多了几个,但对他们赵家而言,无非就是多了些凭军功升官的武将,这其中也包括她家大家长赵丫丫。
赵丫丫前两年都在往返安庆府与前线,直到今年才在安庆兵营驻扎下来,往后十日一休沐,骑了马半个多时辰就能回家。
赵惟明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给家里两个即将远行的做了不少甜辣肉干,给他娘装在马背上的行囊中时忍不住皮了一下:
“阿娘在兵营里要好好跟大家相处,多喝水,儿子给备好的零嘴儿要学会分享给同僚们哦~”
“臭小子!”赵丫丫三两下上了马,不耽搁一弯腰抽她儿子,“还管起你娘我来了!”
“哎,副使大人,您这手劲儿颇大了!”她娘天天练武进步如此神速吗?
赵丫丫策马扬鞭,也不回头看:“叫你嘴欠!”
再过半月赵蓁蓁也养好了伤,跟着亲卫走了,赵惟明这回不光嘴上逗妹妹,揽住了宁娘的肩,下巴轻靠在她额发上给自家妹妹挥手道别,换来赵蓁蓁白他一眼。
文臣武将一走,他这个科举落第的就该思考未来何去何从了。
继续教书吗?还想准备解试吗?他都想要。
教书是不难的,尤其是在去年教出来四个秀才,而且送出去的也有三个考上秀才后,他在整个安庆府都出了名。
哪有学堂录取率高到如此离谱的?因而只要再扯起赵家学堂的牌子,他不愁找不到心仪的学子。
只是再教书,他的科举路还是会犯同样一个问题——考上举人就可以授官,因此乡试考察的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应试者有无做官的能力和素养。但无师长引导,他眼界始终达不到。
这也是所有平民学子的通病,就连高泽方这样家里有底蕴的,同样削尖了脑袋往官宦之家送。
不解决这件事,他再来多少次应试估计也和这次相差无几。
虽然放弃就没了这样的两难境遇,但他始终、他始终有那么一丝不甘心。
这一丝不甘虽小到微不可查,但却盘踞在灵魂深处不可撼动,他日思夜想,无法将其连根拔出,索性从心而行。
那又如何兼顾事业与解试呢?他找到了问题根源,但解决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踌躇之时,一封来自省城的信却帮了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