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走后,柴房的门又重新上了锁,孟蒹葭在方才扶起他时便趁机放在他手中一个纸团,但房中光照很暗,他忍着胸中的疼痛将纸团在唯一透光的窗下展平,才看到她给他的留言。
这边洛青天已经跟着接他的人回京了,东川王也叫宁知晓几人整理好行李,两日后便出发,她也把这两日的事都告知了东川王。
“如若不是要查清楚这一系列事情的根源,本王都不想让他再多活一刻。”
宁知晓手臂上曾被为霜削出的伤痕如今都还在,她也是不愿为霜活着的,此人真是搞出一连串的事,可她明白眼下就算杀了为霜,不久以后也会有下一个为霜出现,必得把背后之人揪出来才是。
“父王,回京后不管做什么,都得仔细着来,上次云间截获了那封飞鸽传书,事关重大,京中必定有人在与他国通信,且有关悬亭山,估摸也跟那个隐夜阁脱不开干系。”
“不必忧心,你且安稳待嫁,父王会为你铺好路的。”
宁知晓鼻子一酸,不知以后是不是真能如云间若说,留在京城,她实在不舍。所求只是平静度日,可即便如此都要步步艰难。
两日后,东川王的车队开始向京城方向而去,宁知晓与孟蒹葭乘坐一辆马车,为霜则被绑在云间眼皮子底下。
快到晚间时,车队在地势较为平坦的一处修整,宁知晓被颠簸得困倦,早早就开始打起盹来。这一带沿着河流,抓个鱼虾吃都不是难事。
云间也是看她颠簸了一天,食欲也不好,才想给她烤两条鱼去。流光去寻些木柴来生火,就派了几个下属守在马车旁。
就是这一个空档,宁知晓并没有察觉到孟蒹葭悄然下了马车。她避开一路眼线到云间的马车前,见有人守着,心下便开始了思索。
聪慧如她,骗走两个木讷的守卫不在话下,随即自己连忙攀上马车,为霜就被双手反绑在一边,掏出藏于袖中的瓷片,割开困住他的绳索。
“你快走,不能再耽搁了!若真是回了京,你可真的要死了!”
她那时递给为霜的纸团子,就是告诉他在路途中她一定会找个机会助他逃走,总归有关雎楼捐助赈灾银的事在前,云间他们暂时不会动她。
“葭儿,你呢......”
“我不会有事的,至少现在是不会的,等风波过去了,我就离京,我会去邻城等着你,如果你还愿意回来找我。”
“程为霜,往后别再像从前一样了...快走吧......”
为霜知道孟蒹葭说的在理,如今不逃之后恐怕再没机会,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似要把那张脸烙印在脑海里。
这边宁知晓有些疑惑地瞧着前来问她有何吩咐的几个下属,又看了看车内已无孟蒹葭的身影,很快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暗道不好。她立刻遣了下属们回去云间的马车,可马车上哪里还有为霜的身影。
宁知晓懊恼不已,自己应该盯住孟蒹葭的,只是这几日她都表现得太顺从了些,其次便是为霜已受了内伤,不成想他还是会在这一点点间隙中出逃得那样快,自己和云间委实是对他们二人放松了警惕。
云间得了消息赶来时,只看到一脸愁容的宁知晓,他自然也气愤,可现下不是追究责任之时,派人出去寻,也无济于事。
这崇山峻岭间又有河流,为霜要逃或是躲起来,以他杀手的身份简直易如反掌。不多时孟蒹葭被下属带到二人面前,她也不等他们问话,低下头去便双膝跪地。
“将军,郡主,一切罪责由我来担,为霜是我放走的,我不愿看着他死,二位要杀要剐,我都无话可说。”
“你......”
“你来担?你可担得起?孟姑娘莫不是太高看自己了?!”
“你的心上人下毒差点害死一个村子的人,又入大内刺杀东川郡主,这等罪责,你如何来担?!”
云间说话间语调不掩杀气,孟蒹葭也的确被他吓到了,但她仍旧低着头等待所有的狂风骤雨。无奈之下,只得等先回京再另作打算。
宁知晓认为为霜总会再出现的,以这几日的观察来看,他对孟蒹葭也是有情的,孟蒹葭为他至此,他不应当不管她。除非真是走了眼,那事情可就更加难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