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之中安安静静的,偶有几处蝶翼煽动之声。
因着没人打理,有些奇珍异草早已凋亡,落下身姿,为其他伙伴作养分。
二人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盛千景看着园中莲池,一片的绿色,不见一丝红粉。
他道:“算了,咱先去其他地方看看。”
锦中庄的陈设华丽气派,但这种地方若是没有活人的欢声笑语就容易生出不一样的氛围。
如此安静、“祥和”的高门大户,是盛千景见过的第二家。
他莫名觉得有些窒息,似是几百年前的呛人烟味寻着记忆来找他。
他逃命似的飞速离开,辞亦在身后追着,不知怎么了,喊了两声皆没有应答。
“盛千景!”
盛千景落在一转角后才走出。
辞亦跟在他身后,转出死角后发现是在城门附近。
盛千景忽然在前方停下,辞亦没反应便径直撞上他。
他还没说什么,盛千景倒是先转身,又捏着他的木头扇子敲敲辞亦的脑袋道:“你刚喊我什么?没礼貌,要喊师叔。”
辞亦是因为他突然走的急,想问是怎么了,确喊他不得回应,才直接喊。
他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之前也是这么喊的,于是又加两遍:“盛千景,盛千景,千景千景。”
盛千景无奈重重“唉!”了一声。
辞亦正要问他为何方才不答,就见盛千景拉着自己的袖子走到一告示前。
“锦蓁的?”
盛千景点头,道:“昨日看见的。”
他倒不是在意通缉令,他都见过锦蓁了,既然锦家满门抄斩,明显不会只放过她一人。
他一出神就到了这里,借着这个转移一下辞亦的注意,盛千景略有些尴尬想:失态失态。
辞亦此时却提起:“师叔,我总觉得撞见这李赣,不是意外。”
盛千景点点头,他也觉得有些不自然。
而且从一开始,他们还在外边时,那人盯着他的眼神就让他感觉不舒服,好像被什么阴影底下的东西盯上了。
之所以要进去也是想找找机会能不能偷偷靠近他听听这人会不会透露什么重要的消息,没想到这人直接大方邀请他俩。
“而且另一个人离开的未免太快了。”他一手抱胸,另一只手靠着,垫着下巴,“他这么些侍卫,怎么就剩下门外两个?”
他说是怕人回来找麻烦,自己却只留了两个人。
浩浩荡荡一群人护送那位公子回去,不是更引人瞩目吗。
心中疑虑,盛千景便直接吐槽道:”那人在的时候没见他俩怵的,怎么转头就跑了,是躲他呢?”
“还是躲我们呢?”辞亦接上。
是了是了,确实奇怪,但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出所以然,或许是多想了?盛千景还是压下疑惑,当下还是先把燕白青交代的事处理完。
“小七,我觉得咱得先去州牧所探查一番。”
辞亦却摇头拒绝了,道:“师叔,我昨日去过了。”
“什么情况?”
辞亦直说了见识到的问题:“其实昨日来时我就听人说了这州牧许久未开府门,索性昨晚我就入府探查一番。”
刚靠近时未觉察出什么不同,只是刚一翻墙入府,立马听见一阵鬼啸呜鸣,还伴随着哭泣声、鸣冤声、交谈声。
辞亦在高处便见院中有许多阴魂,他立马溜遍全府,几百只,没时间细数,只是粗略一看便知——少不了。
平常人家之中,若有一只阴魂便可扰其家宅不宁,如今却有几百聚于此处。
“有一处的院子最多,府中侍卫下人,没见着。”
辞亦想起昨晚在府衙见到的情形,不由得皱起眉,表情复杂继续道:“府上布满了大小阵法,挂了各色各派的锦帆,各个都是驱邪避祟的。”
“最奇怪的是,州牧所还是依旧有如此之多的阴魂。”
盛千景皱眉,这情况他也没听说过:“整个府上都是阵法却还是……是阵法冲突了吗?”
辞亦点点头,阵法他擅长,但当时确实没来的细看,只凭猜测:“我想也是,还没仔细看。”
“成夜里鬼哭狼嚎,外面的人听不到吗?”盛千景奇怪。
这问题好像问道什么点上了,辞亦想到就乐个不停,答道:“有人摆了隔音阵。”
“呵,谁这么缺德?干得不错。”这州牧鱼肉百姓,草芥人命,应当是哪方修士知道了故意这么做的。
二人说着回到了辞亦落脚的客栈,又要了一间房后,盛千景将钱袋还给了辞亦。
辞亦表示:“师叔留着用吧。”
盛千景觉得付钱有些麻烦,不如喊一嘴,从前他就一直是这样。
虽然已经三百多年过去了,但是因着很少离开天锋山,反而还是带着原来的习惯。
月上梢头,行人安歇了,街上的吵嚷逐渐沉静下去,独剩个打更的声音从巷南窜到巷北。
辞亦照常日里的习惯,躺在客栈的屋脊上,一身的黑衣让他隐匿在黑暗里,不至于吓到偶尔路过的行人。
盛千景是专门来找他的,一上来就看到这一付景象,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给辞亦换一身衣服,这往屋脊上一躺,倒是更像是个暗卫了。
盛千景跳上屋顶时发出的轻微响动吸引了辞亦的注意,他回过头,就见对方背着光低头看着自己。
看不清盛千景的表情,他只能朝着对方一笑,殊不知这一表情在盛千景的眼里又成了傻乐。
盛千景轻踩着瓦片过去照着他的脚来了一下,辞亦收起脚坐起来,给盛千景让了个位子。
就这么坐着,一时之间两人竟然没话可说。
静了一会儿。
辞亦回头去看他的师叔,月光照着他的脸,白皙的皮肤似是魂魄一般通透。
盛千景确实如那老板娘所说长了一张非凡的容颜,他下意识反驳盛千景的谦虚不是没有道理的。
盛千景见气氛过于凝固了,回头想跟他说些什么,没想到正撞上辞亦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