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日,柳如珩才到大理寺不久,便被陆少卿唤去。
他坐在书案后,面色冷凝的看着眼前的卷宗,听见脚步声,他才将目光放在柳如珩身上,淡淡道:“你来了。”
柳如珩朝他行了一礼,直觉不妙。
“如今大理寺内人手暂缺,有一悬案无人可破,还请柳大人接下此重任。”
果然不妙,柳如珩又行一礼,故作惶恐:“怎敢让大人用请字,但下官资历尚浅,且手中积压许多卷宗,还需向其他大人多多学习,恐难当大任。”
“其他人我自有安排,柳大人难道还要我说第二次吗?”陆少卿皱眉,面容更加严肃几分。
柳如珩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她顿了顿,“下官明白。”她拱手告退,转身离开了此处。
这位陆少卿是个笑面虎,目前与他撕破脸皮,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如今只能将此悬案处理好,放能堵住他的嘴。
柳如珩在心中暗自安慰自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能在陆少卿口中被称为悬案的,定是大案。若真能将此案破了,倒也是个机遇。
不多时,随从便送来卷宗,并带了一个让柳如珩意想不到的人来。见到来人,身旁几位都目露嫌恶,纷纷垂首处理卷宗。
“柳大人,大理寺内仵作紧缺,如今只有小青无事,大人吩咐,日后验尸就由小青协助您。”说完,随从便离开了。
小青面色不变,似是没有瞧见旁人的冷脸,她朝柳如珩行了一礼,递给她一张纸后,便安静站在一旁。
见柳如珩没有露出其他异样的神情,小青紧绷的神经略松了些。
看完小青所写的内容,柳如珩便让她先回去了。
纸条上所写的内容便是如何在大理寺内寻到她。
待她走后,房内其他几位大人都长舒一口气,七嘴八舌的谈论开了。绕来绕去都不过是小青女子的身份。
柳如珩嘴唇紧抿,冷冷说了句:“背后议论是非,要下拔舌地狱。”这些男人真卑鄙,分明背后议论旁人的事也没少做,但骂起人来却要骂长舌妇。
说完这句话,柳如珩便觉得耳边清净不少。
她细细翻看卷宗。
从半年前开始,便有些官员富户家中库房被盗,有些报官了,有些却没有。
直到近两个月,从前被盗过库房的主家在睡梦中离奇消失,隔一段时日后,主家的尸首被人砍断手脚抛尸在其大门中央。
起先无人将库房被盗与杀人扯上关系,但受害者增多,大理寺发现这些人都曾在半年前库房失窃,如今更是按照失窃的顺序,一个个地莫名死亡。
大理寺将此消息封锁,但依旧搞得百姓人心惶惶。
此案主要发生在城东,柳如珩家距城东还有段距离,因此并不曾耳闻。
最近的一桩案件,便发生在半月前。
柳如珩眉头紧锁,如今已有三人死亡,凶手平均半月杀一人,按日子来算,应当马上就要发生第四起案件。
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家中库房都曾在半年前失窃过。
柳如珩将卷宗收好,写了一封折子,托衙役递交给少卿大人后,便骑马朝卷宗记载的最近一起案件发生处去。
此案发生时间最近,探查到凶手行踪应当更轻松些。
今日的天依旧是阴沉沉的,不过不似昨日的狂风骤雨,是夏日里难得的阴天。
城东距大理寺不算远,只一炷香时间她便到了。
被害人家境殷实,祖上也显赫过,他在世时曾捐过一个八品虚职,勉强算得上是官宦世家。
此时他府上仍挂着白,柳如珩上前扣响了门。
穿着麻布的小厮将门打开,见一身官服的柳如珩,他以为柳如珩是老爷同僚前来悼念,便将她恭恭敬敬迎了进去。
此地灵堂设的极大,柳如珩瞧见灵堂内有几位僧人围着棺椁念经,在门口时,有位少年披麻戴孝,见有人来,行了一礼便领着柳如珩去上香。
为死者上了三炷香,柳如珩轻叹一口气,朝那位少年道:“还请借一步说话。”
出了灵堂,少年寻了处僻静的地方,朝柳如珩行了一礼:“大人可是有事吩咐?”
柳如珩微微颔首,将自己的官印拿出,“我此次前来,是为蒋大人被害一案,还请带我去蒋大人失踪时的卧房。”
少年迟疑片刻,将柳如珩迎至接客的正厅,“还请大人稍等片刻,此事还需请我母亲商议。”
柳如珩远远瞥见府上一阵兵荒马乱,不多时,一位中年妇人被少年搀扶着前来,她刚想行礼便被柳如珩拦住:“夫人不必多礼,此次前来我只为查案。”
中年妇人缓了一会,才迟疑道:“那日老爷歇在侧室房中,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柳如珩微微颔首,“请夫人带路。”
她跟在那位病弱的夫人身后,脑中却想,既然身旁有人,怎会悄无声息便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