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拉开,舒明言也闭上了眼。
“各部门注意,准备——开始!”
再睁眼时,岑观河和任灿已在大雪中醒来。
“停下!任灿!停下!再往前走,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岑观河没有穿警服,因着连日追逐,身上的羽绒服变得皱皱巴巴,甚至破了好几个口,零碎的羽绒往外漏着,连围巾也只是随意搭着,看上去根本保留不了多少温度。
“回头?你说我如何能回头?我本在这边城过得滋润,是你打破了这一切!”
没有了玩世不恭的笑,任灿面目狰狞,眼睛却出奇的暗淡,与面上显露的表情不同,岑观河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任灿好像有什么话在通过眼神交代。
“到此为止了,岑观河,够了。”
白雪上掉落了几朵红花,似乎是呼吸牵动了伤口,任灿狰狞的表情有一瞬停滞,随即恢复到面无表情,平静而冷漠,随着任灿转身,岑观河的胸前被黑洞洞的枪口指上。
“灿灿!”
岑观河不可置信地大喊。
砰——
岑观河的胸前被插上一枝血色玫瑰,任灿拿枪的手顿了顿,眼神迅速扫过倒在白雪中的人,而后头也不回地跑向树林。
“卡!过!”
随着江弦生跑出镜头,谷山河中气十足的声音也随之而来,躺在地上的舒明言赶忙从雪地上蹦起来,江弦生回头望去时,便瞧见了站在血浆中搓手取暖的舒明言。
心里悄悄挂上一个笑容。
真的不一样了,我没有再一次亲手杀死她。
江弦生解脱似的想。
“这条虽然过了,但我们再保一条看效果,演员准备,道具处理一下。”谷山河精益求精地说道。
在电影拍摄中,一个镜头反复拍三五次早已不足为奇,大家也习惯了她这样,各自又准备起来,江弦生将道具枪交还给剧组的道具师。拍摄用的枪是特制的,重量与真枪不同,里面装的弹药也是特制,开枪时会有一点声音但并不会有真的子弹射出伤人,每次拍摄前都需要替换弹药,所以往往会准备上好几把交替使用。
虽然谷山河说保一条,但通常并不是再拍摄一遍就结束,按她的习惯像这种重要镜头往往会多角度拍上好几遍,果不其然,这一幕又拍了三遍,饶是江弦生有不停跑动的戏份,也觉着有些冷了,更何况三番两次躺地上的舒明言。
在重拍第四遍时,负责枪械的道具师,干脆直接将枪放到重新整理过的外套里,一起递给江弦生,许是冷了,道具师不知何时戴上了帽子和口罩。
江弦生笑着道谢接过,总觉着衣服好像重了一点,但想着或许是落雪的缘故,便也没有在意。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感,总觉着有什么遗漏了似的。
这份不安在江弦生饰演的任灿从怀中拿出手枪,抬起枪口时达到了顶峰。
不对!
枪的重量不对!
江弦生瞬间出戏,将枪口移向地面。
“NG,怎么回事?”监视器后,谷山河疑惑地拿起对讲机问话。
江弦生神色凝重,盯着手中的枪,指尖在扳机上微微施力,然后马上松开没有扣下。
“谷导,这枪不对。”江弦生用极为肯定的语气重复道:“这枪不对。”
“这是真枪,里面有真弹。”
在训练营时,包含江弦生在内的演员们都多次使用过真枪,江弦生在往复里也有过几次接触使用,对于真枪的质感不说十分了解,但也有几分熟悉。
江弦生无比确定手上的“道具枪”就是真枪。
“你说什么?!”谷山河的声音里带上诧异,不可置信。
江弦生没有继续回应,脱下外套丢在侧方无人的不远处,然后枪口偏向外套,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一声枪响,惊呆了在场众人,连此刻无戏躲在帐篷里取暖的演员们也纷纷探出头来,要瞧瞧这巨响是怎么回事。
“还有一发。”没有继续扣动,江弦生抬手将枪横过来,皱着眉开口,只是声音在枪声的回音中听着有些不清晰,很低很低,甚至于有些虚无缥缈。
是她。江弦生看向舒明言,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无声地对舒明言说。
不远处,看清口型的舒明言,眼神沉了下去。
是盛越熙的意思?还是那个叫君浩的男人自作主张?
舒明言即使再不愿承认,都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哪一种,都和盛越熙脱不了关系。
我们,当真到如此地步了吗?熙熙。
盛越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