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寻常雷灵根,挨一道天雷早就魂飞魄散了,但你却在吸收劫雷中的灵气。”
漱玉真人有几分不解,但他专修水系术法,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转头见赵璟游得不太爽利,伸手给他捏了个便于水中行动的新形状——正所谓术业有专攻。
赵璟感觉自己游得倏然轻松了很多,扭身一看,原来是被捏成了水母的形状。
他新奇之余又有些单纯的疑惑:“多谢前辈!但我以后还能变回人吗?”
漱玉真人眼神有些复杂:“可以吧。”
果然筑基期还不能元神离体太久,看看,都已经退行到本能与感性战胜理智的地步了。
赵璟感觉自己憋了很久的疑问终于要憋不住了,除了要讲礼貌之外什么都忘了,一张嘴什么都敢问:“前辈当初也是合道期,摘星阁是不是搞偷袭才得手的啊?”
按理说,就算摘星阁当初鬼迷心窍想抓漱玉真人做容器,他们正大光明的也打不过。
无情道收人一向很看天赋,多的是年纪轻轻就能青出于蓝之人,哪怕二十年前年纪尚算得上少年,漱玉真人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我为保护易为春,露出了些破绽。”漱玉真人提起往事时没什么情绪,只提醒道,“阁主自然没有这么大本事,但他背后,还有一个极擅蛊惑人心的……”
他们身侧的土块忽而一松,砰的炸开。
一个鬈发紫衣的身影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土块,琥珀色的眼中闪烁着动物般凶猛的光,土匪抢劫似的扑进来,一手捞住一个。
雁过拔毛,原地倏的没了人影。迷宫很快被水灌满,幻花三重阵法彻底闭合销毁,缓缓沉入更深的地底。
——
剑尖从胸口穿出。
如注暴雨渐歇,乌云却还未散去。
方回仰躺在地上,灰白的瞳孔里倒映着长剑淋漓的霜色,嘴里淌出潺潺鲜血。“你看你,自己不想突破,还来拦着我。”
“这样为飞升呕心沥血,你过得快乐吗。”江南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却并无一丝胜者为王的喜悦。
他像在注视着一个绵延不绝的死物。
“你懂什么!”方回咬牙切齿,“你有底蕴深厚的宗门,有众多合道师兄弟啊!你甘愿放弃突破,苟且剩下的几十年寿命,也有人替你兜底!”
“我与你从来不同!我若倒下,摘星阁连第二个合道都没有,这么多人安有活路!”
“我就要以血肉为梯,登那青云之巅!”他声嘶力竭,双目陡然灰白下去,良久,嗬嗬喘着气道——
“快乐……江南行,你是不是想听我说,当初和你们一起参加青云会的时候最快乐?……我不骗你,是的。”
“我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我也偶尔想念曾经。专心修炼,什么都不想的日子。”
他哇的吐出一口浓黑的血来,经脉中的灵气波动终归静寂。
风骤起,吹散一天浓云。劫雷的酝酿需要许久,转瞬之间却就能云开雨霁。
深蓝的夜幕下,广袤无垠的大地上静默地升起许多流星一般的光柱。
元神在缓缓上升,流光溢彩,无声地汇聚成一束束打通天与地的光路。
一道赤红夹金的灵气徘徊着不肯上升,看起来还有点意识,江南行想到赵璟心心念念的易为春,把那道灵气一起收进了锁灵囊中。
地面微动,两人两元神破土而出。
郑多柔人还没从地底出来,赵璟就咻的一下从地裂钻出去了,速度快得令人咂舌。
他正欲把乱跑的元神抓回来,被无情峰峰主的剑鞘挡住了手:“他是去找江南行了。”
江南行听见地面的细微响动,心知是地底小分队回来了,侧身看去,却见一个莹莹发光的小东西炮弹一般直冲他而来。
江南行差点下意识隔空拍飞它。
但看清楚后,他及时接住了那撞进怀里的元神。
一道消失已久的月光静幽幽地探出来,照在他的胸膛上,夜风拂动着,带来一阵阵清凉的吐息。
江南行怜惜地摸了摸元神柔软的灵体,心下轻松许多,越流霜剑柄上的霜雪也悄悄消退了几寸。
还好是安全回来了。
就是这手感不太对,被雷劈了?
江南行心想我这么大个宝贝徒弟可别劈出问题了,拎起元神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竟然一点事没有,反而元神的强度比寻常筑基期还要高一点。
唯一奇怪的是,竟然乖乖地任由他揉圆捏扁,晃晃悠悠的,不叫师尊,也不说话。
怎么回事,都说患难见真情,平时比较内敛就罢了,现在还在害羞吗?
江南行有些说不出的遗憾。
岂料刚松手,那棉花大的团子就迫不及待地跳上他的肩膀。
元神状态的赵璟脑子里十分简单,只觉埋进了一片柔软馥郁的云中,安心得不行,于是软绵绵地蹭着江南行的侧颈,语气欢快而单纯:“师尊师尊,我好想你啊!”
江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