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是可以迅速解决的,企业之间愿不愿意合作,直言就是了,可感情行吗?”傅一宇反驳他,“那我现在问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好,你能立刻给出回复吗?”
一句话又把秦司霁怼得哑口无言,傅一宇气不打一处来,“瞧你,不愿意就说不愿意,我还能把你吃了?我也从来没要求你必须同意,我实在不懂你在犹豫什么。”
秦司霁的心很乱,别说傅一宇不懂,连他自己也想不通,问题纠结到一起乱成麻线团,秦司霁要疯了,“啊!你真烦!别说了!”
发一通脾气转身回屋去,重重摔上了门,下一秒“咔嚓”上锁。
还站在原地的傅一宇抽动不甘心的嘴角,转视桌上那一摊散开的画纸,走过去,拿起来,一张一张翻看,每看一张便会撕成碎片扔进桌下的垃圾桶内,他慢吞吞撕着,像是在对这份只开花未结果的感情做最后的告别。
他同时在期待奇迹,盼望秦司霁突然走出来同意和他在一起,所以他越撕越慢,撕得比碎纸机都细,可直到最后一张仅剩巴掌大小,身后那道紧闭的房门也未曾松开半寸缝隙。
无声回头去看,心凉透了转回来,低头盯着手心的残纸,“啪嗒”,一滴泪从眼角失重滴溅,晕染开透明的锯齿花,下一秒仰起头用胳膊擦干双眼,收紧掌心将纸搓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都这样了,他还在痴心妄想,真可笑。
秦司霁回到房间里并没有睡,背靠床边盘着腿坐在地上失神。
他不想和傅一宇超越朋友的关系,但也不想和傅一宇疏远,细想这几天,甚至追溯到他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要说没发生,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但现在发生了,好像也……能接受?
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为什么可以接受傅一宇亲自己?
如果把亲吻的对象换成别人,比如老三,噫~!想到这里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又花费好长一段时间试想了周围一圈人,结论是:都不行。
“卧槽……”他震惊地不自觉叹出口,“完蛋了……”
虽然已经得到离谱的认证,但他抗拒承认,不死心地开展下一轮进阶接触,比如,和傅一宇做画上那些事?
他曲皱着五官,脑中一片空白无法想象,然后这奇葩打开了手机,找到之前在温泉和傅一宇彻夜研究过的网站,找到对应的分类模块,边看边恶心,平均看半分钟就快进,撑不下去就锁屏,缓过去之后再重新打开。
就这样反反复复跟自己较劲。
奇怪,和傅一宇一起看的时候并没这么反感,怎么他独自看时恶心的要命。
“天呐……!”他面朝下扑进床盖住了哀嚎,果然夜深了就是要休息,脑子不清晰会出很多问题。
他这样宽慰自己挣扎的心,关掉手机,蒙头就睡。
「医院.ICU区外」
何幸阳始终没有清醒,也没有脱离危险期,原本就瘦的可怜,这几天把长上来的斤数也消耗光了,医生拍视频给江英先看时,江英先总是心疼到酸苦难忍。
自出事那天之后他再没去过公司,而是一直守在医院,即便不能亲眼看到何幸阳,他也不愿离开,需要休息了就去附近的酒店,个人形象完全顾不得,他也不在意外界如何说。
不过他在医院徘徊的日子里并没有人来骚扰,可能是某人设限了吧。
江英先心里清楚,但难抵对那个人的恨,如果不是他,何幸阳怎么会性命垂危。
夜深了,他打算去吃些东西然后回酒店休息,才踏出医院的大门走上人迹罕至的街道,身后便悄悄跟了人。
他注意到了,所以在路口拐进了小巷道,跟踪他的人也拐进来,反被他堵住,手机打开手电模式直照那人眼睛,跟踪人有些年纪,不太像娱记之类的,“你是谁?跟踪我干什么?”
跟踪者把他的手机推开,退后一步并没有逃走,“你好,江总,首先我更正,我不是在跟踪你,只是想找你谈一谈。”
江英先看着他不说话,眼神里充满不悦的戒备。
“好,别紧张,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李海涛,李埔俞的二叔。”
李家的人还敢来惹他!江英先眼神栗变,冲上来就要打李海涛,李海涛高声拦下,“先听我说完再动手也不迟吧!”
“还有什么好说的!想为李埔俞求情?想都别想!杀人偿命!我告死他!”
“冷静,冷静啊江总,我今天来呢,就是要跟您郑重的道歉,以及一些……但是,咱不好在大街上说是不是?”
“看样子,你已经准备好谈话的地方了。”
“江总果然料事如神,您跟我来,就在附近不远。”
江英先多一句话都不想说,跟随李海涛到附近的茶楼包厢,“说吧。”
李海涛从包中拿出一张支票,双手诚意地放到江英先身前,“这是我们对何老师表达的歉意,请您务必收下。”
江英先视线下瞥确认金额,真是比不小的数目,手都懒得抬,他大概猜出李家在打什么主意了,便说,“李家如今能掏出这一笔,看来戴珩津手下留情了。”
李海涛立刻变了脸,苦艾艾地,“唉,戴珩津欺人太甚,其实小俞是被他逼急了,一时激动才……结果却误伤了何老师,我们困难归困难,但该做的事绝不逃避,再困难也要克服,何老师的事,大家都不想的,您是受害者,我们也是,都是被姓戴的给害了!他现在那小生活过得滋润呐!我们这些天都打听清楚了,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他一手策划,我们都被他算计了啊!”
果然是来策反他的,江英先虽然恨戴珩津,但李家不过是戴家这条巨龙面前一条异想天开的鲤鱼罢了,就算闹也折腾不出水花,他不屑与弱者联合,避免胖头鱼似得撞进李家与戴家这摊浑水。
不过,道歉是要收下的,他甚至觉得这笔赔偿还不够,拿下支票,“我恨的他牙痒,恨不得跟李埔俞一样杀了他。”
这句话完全戳中李海涛内心预设,难掩激动,“是吧!这一圈没人不恨他!天作孽犹可活,人作孽!不可活!”
神经病啊,吼的他耳朵疼,江英先内心嫌弃但脸面上控制住了,“没错!他是该死!”
李海涛来之前做过功课,深知江英先是个非常暴躁易怒的人,很好利用,果不其然,三两句便被挑唆成功,想到终于能反咬戴珩津,他迫不及待道,“江总,这也是我的心里话啊!咱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都这么疯狂递暗示了,能不能快点说正题!江英先又开始烦躁了。
好在李海涛赶在他发飙之前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没错,就是需要他入伙,帮忙弄到戴珩津公司的商务机密,最好是财务方面。
江英先假装犹豫,骗李海涛苦口婆心劝说良久后答应,最后一起义正言辞,互表打倒戴珩津的决心后分别,李海涛回到车里,手机上显示三通未接来电,他给他哥(李埔俞他爸,我忘了叫啥了)回拨过去,“哥,谈好了。”
“谈好了?这么容易?钱收了吗?”
“收了,先看他办不办事儿吧,不办这钱也就收回来。”
“嗯,先看看他态度,别太轻信。”
“是,我在那边也安插了人,他要是给戴珩津通风报信,我也能知道。总之这个事儿啊得缓着来,你也别急,等那个进去了,咱们往外捞就容易了。”
“恩,你先回来,不在电话里说了。”
江英先回酒店后洗漱完,拿起手机想联系戴珩津,但看着电话号码迟迟未按下拨通键。
他何必呢?
隔山观虎斗不香么?
无论是李家还是戴家,他都恨之入骨,放下手机去钱夹里抽出那张巨额支票,这笔钱,等他们两败俱伤再拿也不迟,斗吧,斗得越凶越好。
他现在只希望何幸阳能平安醒来,至于旁的,与他何干。
「私园别墅」
戴珩津的商业恢复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十分顺利,不过,新的问题接踵而至:单粱不太对劲。
张牙舞爪习惯和他顶嘴的刺猬变成了俯首称臣温顺可亲的小绵羊。
以前是气人,现在是憋屈。
因为干什么都很无辜的样子。
比如前几天,肖媛给他打电话,质问他为什么不让单粱跟她出门玩,他喊冤反驳,“我什么时候不让了?是他自己说的!我同意你们去!”
可转过头来,单粱又当着他面拒绝肖媛的第二次出游邀请,还是打着他的旗号,“不行的,珩津会不高兴……我不可以去。”
原本在吧台喝水的戴珩津立刻坐到单粱旁边,声音大了些,“我哪有不高兴?你去就行了!别再让肖媛打电话骂我了。”
话音还没落地上,单粱便侧倒在沙发上开始犯病抽搐,把戴珩津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好一阵终于恢复稳定,然后单粱便扑在他怀里开始哭,胡言乱语地听不清楚,打这次开始,戴珩津便不敢再大声对单粱说话了。
两人距离很远的时候他都会不厌其烦地特意走近再说,生怕分贝高一点又惊吓单粱犯病。
如果仅是这样就好了,倒还能忍受。
可后来这几天越来越离谱,他下班回家,乘电梯从地下车库到一层时,电梯门打开竟看到单粱跪在门前,见到他回来,唯唯诺诺抬起脸对他笑,“欢迎回家,亲爱的。”
这是唱哪出?他紧忙上前扶单粱起来,人半跪着腿用不上力,一问才知已经在这里跪一个小时了。他以为单粱夸大其词,回书房调去家里的监控,发现时间比一个小时还要长……
吃饭时他问单粱为什么要跪着等他下班,单粱一脸真诚地说着最离谱的话,“因为这么做你会高兴,我希望你能开心。”
戴珩津噎得饭都吃不下去了。
更折磨人的事还在后面,家里本就有做家事的阿姨,日常起居完全不需要自己动手,可单粱突然让阿姨休息,非要自己做这些事,戴珩津起初没发现,但隔两天发现桌面不干净,地板也有水渍痕迹,打电话问才知道了详情,上楼找到单粱时,单粱正撸起袖子拿着毛巾一块一块擦着卫生间的瓷砖,戴珩津欲哭无泪,抽走单粱手上的毛巾,一看,呵!还是他的毛巾!嘴角抽抽,克制音量不敢大声,压得额上冒青筋,很生气但还要保持微笑,“为什么要自己做?阿姨做的不好吗?”
单粱水汪汪的眼睛仰头注视戴珩津忍怒的脸,“我让你不高兴了吗?……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就,就让人说不出话来,很憋屈。
他觉得单粱有心事,便买了些单粱素日喜爱的奢侈品们哄单粱高兴,亲手送到单粱眼前,换来的却不是惊喜,而是单粱惶恐不安的神色,他不解问道,“不喜欢?要不我带你去选?”
单粱立刻摇头,接过那些礼物们,“不不我很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你不要生气。”
“???”这是在说什么啊?
他真的不明白。可是不等他问,单粱便抱着东西躲开他了。
还有今天,终于到周末,他想和单粱多亲热一会儿,想亲个嘴儿,单粱却频频躲开,他问为什么不让亲,单粱又是那副小媳妇样,“你太高贵了,我觉得自己不配……如果想做的话直接做就好了,不要亲我……”
他真的忍不下去了!!
今天一定要谈清楚怎么回事!
洗完澡出来去卧室,进门之前他通过落地窗看到单粱在玩手机,可等他走进去,单粱就一动不动躺着好像睡着了,手机被倒扣扔在枕边,还亮着。
“……”无语换好睡衣坐上去,侧身拍了拍单粱,单粱没反应,“我知道你在装睡……玻璃有倒影,都看见了……”
“……”单粱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还是不肯醒。
反正没睡,即便不回应他,也没办法关闭听觉,所以他幽幽说道,“你有些反常,但我这周太忙,顾不得,刚才我仔细想了想,你是不是还因为医院那件事在和我置气?如果是的话,我向你道歉。”
说完观察身边人,毫无反应。
叹气,“把心里话说出来,不要闹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这回有些反应了,侧卧的背影,肩在微微发颤,一些细碎的抽泣声传过来,戴珩津惊讶附身过去,拉开单粱遮在脸旁的手,红肿的视线看向他,“你对我很失望吧,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不开心了……”
“单粱!你到底怎么了!”戴珩津心焦气躁,又不敢大声,抱起单粱帮着擦拭泪花,“我怎么会失望,我是在关心你,我没有不开心!”
“你就是不高兴了……都是因为我……”
单粱止不住的哭,戴珩津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根本无招应对,十分茫然地,想做什么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力解释,“我没有,是你的情绪不对,单粱,是你在不开心,我只要能看到你就很高兴。”
“你骗人……”
“我没有。”
“你一定讨厌我了……但是你很有修养,所以你不说,我都能感觉到……你不爱我了……你嫌弃我的过去……你很在意……我连阿姨的工作都做不了,我是个没用的废物……”
戴珩津哭笑不得十分无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完全没有逻辑。”
单粱哭的更大声,“我没有逻辑!你嫌我没有逻辑,我是个没有逻辑的人……你不喜欢没有逻辑的人!”
戴珩津捂脸,他也想哭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能怎么办?只能哄着,拍着、抱着,“不是,我喜欢,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可是你能不能变回以前那样?我实在摸不准你现在的情况。”
单粱眼中闪过一瞬得意,在戴珩津未察觉时便消失了,“你真的还喜欢我吗?没有在骗我。”
“没有,我很喜欢你,只是你现在……”
话还没说完眼前人的眼泪又要往下掉,戴珩津便收了口,“好好好,不说了,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哭了。”情绪过于激动会犯病的,他真是怕了。
抱着单粱十分无奈,也不知单粱的骤变是真是假,依照目前情况,靠自己是问不出来了,谁能帮帮他……
千姿百态的一夜过去,太阳准时从东方升起。又是崭新的一天,秦司霁精神抖擞,起床拍拍脸为自己打气,因为他知道今天是休息日,傅一宇是个大宅男,俩人一定会撞面,坦然面对就好了!
昨天是他的情绪不好,所以一会儿要是被傅一宇阴阳怪气,他也决定不计较。
如果对方还愿意和他再谈谈心,也能接受。
这样做完美好设想,解锁开门,踏出坚定的一步、两步、三四五六七八步,嗯?!
傅一宇没在家!
周六的早上,他能去哪儿?
此时此刻,享受温馨浪漫甜腻生活的恩爱小情侣正不负大好时光在卧室没羞没臊,煞风景的门铃却疯狂大作,扰得氛围全无,戴秋铖气鼓鼓穿衣去开门,傅一宇两手满满登登提着丰盛的早餐,“送爱心?”
戴秋铖死鱼眼冷漠道,“滚。”
傅一宇不理睬,侧身从戴秋铖身边的缝隙闯进来,“还热乎着呢,快吃吧!凉了不好吃。”
姬尘音听到他的声音便穿好衣服跑了出来,惊喜道,“师哥你怎么来了!老大呢?”
傅一宇有些尴尬,“啊,他有事,所以我来找你们玩了,今天不是去玩么?”
姬尘音入座眨眨眼,“玩什么?”
傅一宇看看另一边黑着脸入座的戴秋铖,“玩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