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一宇还真就不说话了,可小周没憋住,因为他总觉得傅一宇的气质不太一样了,例如以前可以嘻嘻哈哈互相打闹调侃,但现在,虽然表面看似没区别,但就是在那份平易近人中添加了些威严,比之前更像一位公司的老板了,“傅哥,这些天,你是不是找地方偷偷进修去了?”
傅一宇好笑地打量他,接梗玩笑道,“对,蓝翔技校加北大青鸟,还有什么新东方,三合一,疗效快。”
小周吸气再叹气,“看来我是多虑了。”
傅一宇爽朗大笑,拍了拍小周,“多想些工作的事吧,接下去可有的忙了。”
“只要你和戴总都在,天塌下来我们都不怕。”
“哈哈,行,就当你是在夸我们了,我会把这句话转告戴总的。”
小周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感觉,再也找不到你和戴总这样的老板了,能和你们一起共事挺幸运的。”
“我们都很幸运,这些天公司出了太多事,你们一直不离不弃,我和戴总心里有数。”器重地拍拍小周,“加油干,咱们公司前途光明着呢!”
“嗯!”
繁忙的一天结束,下班后等员工们都离开后,两位老板才得空商量私事。
关好办公室的门,两个人做贼似得扎在一起小声谋划怎么从戴珩津身上扳回一城。
傅一宇拿着草稿纸,列出一堆猜想的方案,说一条就被戴秋铖毙一条,恼了,“你到底想不想干啊?你要不敢就直说!”
“谁说我不敢了?”
“那你全否了什么意思?”
“大哥,就你提的这些连我都糊弄不了,我哥什么人?他能上当吗?”
傅一宇三两下把纸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那你说!你说!”
戴秋铖打量他那不耐烦的劲儿,招招手,“诶,来。”
傅一宇撇撇嘴凑过去,“干啥。”
说话比刚才更小声了,“商业手段咱们玩不过我哥,但是吧,现在他身边有个致命的缺点。”
傅一宇一点即透,“你说单粱?”
戴秋铖抿嘴点头。
“不太好吧……单粱没惹咱们啊。”
“怎么没惹,你忘了他是怎么把咱们带走的了?他跟我哥就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傅一宇有点挣扎,“但是……我看他是真心跟咱们交朋友,迫不得已那么做,他也挺可怜的,咱们要是利用他搞你哥,不会出事吧?”
戴秋铖斜眼瞥他,“我们本来就是要搞事啊!就是为了出事啊大哥!难道我们商量这些是为了让他们岁月静好吗!”
傅一宇挠头,“你让我使坏,我行,让我真当坏人,我还真是……有点不忍心。”
“难道我喜欢当?”戴秋铖嫌他掉链子,“不就是想给我哥一个警示么?让他别以为咱们好欺负、任由他摆布。”
“那就这样吧,但我觉得,咱们得先评估一下风险,做到哪种程度就收手。”
“这能怎么控制?你也别废话了,先把单粱约出来,套套话,问清那个老外的身份。”
傅一宇捂脸搓愁容,“条条大路通罗马,你非要选给他戴绿帽子这条路。”
“惹急眼了大不了我出国。”
“那我怎么办!现在直播公司也转你哥名下了,我以后怎么混。”
“我看不敢干的人是你吧?”戴秋铖嫌弃地摆摆手,“你跟我一起走,咱俩国外开公司去。”
“那小姬呢?老大呢?”
“他当然要跟着我,”看看傅一宇,心虚地往窗外瞧,“老大嘛……看他自己意愿呗。”
两人沉默片刻,“那这折腾半天不还是得出国么?背井离乡的……落汤鸡。”
“那是最坏的打算,未必就到那一步。”戴秋铖心底也犯怵,“别让我哥看出来是咱俩搞的鬼就没事。”
“那就……”
“明天搞起来吧。”
确定初步预想后,两人收拾东西回家,戴秋铖说要送他,傅一宇拒绝了,“我打车就行了。”
“要不我借你辆车先开着。”
“不了,我不是很喜欢开车。再说我住的那儿也不好停。”
两人分开,等戴秋铖从地下车库出来时,看到傅一宇还在路边,要下车窗,“还有多久啊?”
“三四分钟吧。他上一单没跑完呢。”
“取消吧,我送你,反正也顺路。”
傅一宇想了想,取消订单上了车,“我都忘记顺路这码事了。”
“你说你怎么想的,花那冤枉钱,要不搬回来吧,老大也走了,那套空着呢。”
“其实……”傅一宇很小声,“老大昨晚到我那去了。”
“啊?!”
“说要跟我合租,我正头疼这件事呢。”
“他不是知道你……”戴秋铖没说出来,但言外之意都能懂,“他还主动送上门,他会不会也有那意思?”
“我怎么知道,不明白他咋琢磨的,明知道我对他那啥,他还……啧,我回家还得忍着别犯错误,”捂脸躺靠座椅里发愁,“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一直没搞对象,他把我当太监了?”
“噗——”戴秋铖邪笑打量他一眼,“还真别说,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不行了。这么多年怎么忍住的。”
傅一宇嘟嘟囔囔,“讨厌别人碰我。”
“我看你和老大又搂又抱的也没事啊。”
“所以这不就出事儿了。”
“……唉……”
两人不约而同叹气。
“那你现在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烦心事太多,我有点顾不过来了。”
“……嗯,”戴秋铖指尖随着红灯秒数的节奏敲着方向盘,“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吧。成了就成了,不成就算了。”
“知道。”
沉默了一阵,快要到傅一宇的目的地了,戴秋铖突然说,“我想和老大道歉,你要不帮我探探口风?”
“起码先缓半个月啥的再说吧?现在也不一定能接受。”
“我知道,这事儿不急。”
“找机会帮你问。”
“靠你了兄弟。”
“应该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你能不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广告词忘了。”
“不能,”傅一宇下车关门,“明儿见,老伙计。”
戴秋铖无奈笑笑摇头走了。
傅一宇目送戴秋铖离开却没有急着上楼,可惜他不会抽烟,只能干站在楼下当电线杆,消磨一会儿时间再上去,不想这么早回家面对秦司霁。
可事实就是喜欢捉弄他,秦司霁没在家,两小时前发现家里什么都没有,便出门采购了。
正巧这时间回来,看到傅一宇立刻呼喊,“老六!快来帮我拎拎!”
傅一宇错愕抬头,发现秦司霁两只手满满当当四个大购物袋,立刻跑过去全部接手,吐槽他买的多,“咋?朝廷发的救济粮?”
“我,”秦司霁拍拍胸脯,“我给你的救济粮!”又从傅一宇手里拎回两兜,“分我点,别都自己拎,把孩子压的不长个儿了怎么办。”
“你说我啊,”俩人跟说相声似得,傅一宇捧哏,“就我这个头还长呢?快赶上火箭了。”
“那正好,嫦娥五号少造一个喷射器,给你拴上去,能给国家省不少钱呢。”
傅一宇撇嘴,“我替D和人民感谢你啊。”
“嗐~为人民服务。”
刚才的纠结与为难,便在这互损互贫的轻松氛围中烟消云散了。
等傅一宇进家门看到客厅满地满桌零零散散、貌似杂乱无章但又有一些规律的东西们,再一次震惊道,“卧槽,这是进贼了,还是贼也帮着收拾了两下才走的?”
秦司霁放下购物袋,“目前先这样,等我订的工作台到了就好了。”
傅一宇看看他,又看看那一大摊,“……要不,换个大房子吧。”
秦司霁pass他的提议,“诶呀不用,别总乱花钱,你钱是大风刮来的啊这么造。”
“可是,”傅一宇踮着脚一蹦一跳躲地雷一样过去拿自己的ipad充电器,“我也不能成天这么走啊,练芭蕾啊?这像话吗?”
秦司霁充耳不闻,反倒嫌傅一宇啰嗦,“谁让你脚长那么大,你要拿啥我帮你取。”
傅一宇张张嘴,想告诉秦司霁她最近确实赚了不少钱,但仅是想了想,话憋在嘴边又憋回肚子里,“算了,你折腾吧,保证我的卧室到卫生间和户门的路畅通就行。”
秦司霁挑眉,显然有话想问,但也没说出来,随后转变话题,“晚上想吃啥,我给你做。”然后试探性地小声提了一句,“就当抵房费了。”
傅一宇就像没听懂他的暗示,“不用了,我不太饿,还有工作要忙,我就先回自己房间了,你慢慢收拾。”
见他真的进屋了,秦司霁放下手中的食材,不禁想关于「房租」的支付问题,他苦恼了一天,以为主动点速战速决搞定就好,可傅一宇怎么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要?
其实,刚才傅一宇说「保证我的卧室到卫生间和户门的路畅通就行」时,他就想问,不用保证他们两个卧室门之间的路畅通么?
虽然,他不能接受这段兄弟情畸形发展,但傅一宇对他不咸不淡无欲无求的态度,让他很受挫。让他产生疑问:这就是傅一宇对待爱慕对象的态度?难道他看起来很没有魅力?就一点不想和他发生些小暧昧、小火花and小泡泡?
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不行,既然提了为什么不做?
倔驴一样去敲傅一宇房门,也不等人家回答推门就进,里面正在衣柜前脱掉衬衫换睡衣的傅一宇惊吓转过头来,双臂捂住自己,“你,你想干啥?”
“都是男的害羞什么。”秦司霁大大方方毫不扭捏走近,“今天的房租你啥时候要,不然你定个时间吧,每天几点、在哪,省得我每天浪费时间惦记着。”
难道秦司霁看不出来他在逃避这件事吗!真是作茧自缚了,傅一宇默默穿好衣服,“……我也不知道,就先欠着吧。”
“那不行,我讨厌欠别人的。”
傅一宇只想尽快打发他出去,“昨天那个能抵一星期,这一周你都不用想这件事了,好吧?”
秦司霁半信半疑,“你确定?不反悔?”
“不反悔,出去忙吧。”
秦司霁嫌他犹豫又墨迹,甩头出去了。不要拉倒,他还省心了呢。
只留下傅一宇独自闷在房间里叹气,不知接下去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