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不能喝酒,那俩人也不想喝,三个人高马大的大小伙子坐在人头攒动的酒吧长吧台喝雪碧。
傅一宇坐中间,隔开两个互见尴尬的人。
“你赶紧说事儿,说完我俩回酒店睡觉去了,挺困的。”傅一宇雪碧都见底了,戴秋铖还在酝酿。
“呃……”
秦司霁玩手机看似不在乎,但耳朵自动屏蔽杂音专注戴秋铖的声音。
“那个我……”
“你咋了。”傅一宇催促。
戴秋铖不说话,扭头视线穿过傅一宇看他身后埋头玩手机的秦司霁,傅一宇也懂他不好开口,用胳膊肘怼了两下秦司霁,秦司霁放下手机抬头看过来,心想出柜这种事自己说不行,还想让我替你开口?秦司霁给他了个坚定的眼神,继续玩手机。
傅一宇就烦本就明镜的事儿还遮遮掩掩,“利索点行不行,哥们儿明天还有事儿呢。”就一句我跟小姬睡了,六个字很难?傅一宇不耐烦地颠腿。
“老六。”戴秋铖低头。
“啊。”傅一宇皱眉应了一声。
“你还对之前老大跟你那个的传闻的事反感不?”
你说自己的问题就行了,扯我俩干啥,傅一宇又烦但也理解他现在的不安,“不反感,今儿我俩开房还互相调侃来着。”
秦司霁那个没眼力见儿,偏这时候揭短,“不是你死乞白赖跟前台大妈解释澄清咱俩关系的时候了?那家伙把你吓得,生怕让人家以为咱俩睡觉是个动词。”
戴秋铖原本放松的心情再次绷紧,傅一宇恨铁不成钢把自己的手机塞给秦司霁,“看看你明天想去哪儿玩,拿我手机看,我收藏了不少,选选,别说话了你。”
秦司霁接过去,跟自己的手机并一起,“我也收藏了不少,”指了指两部手机同时收藏的景点,“明天想去这里。”
“再看看别的,这地方半天就够了,还有看看附近有啥好吃的,玩完了去。”
“那得订票,定几张啊?你我,诶老三去不?”
两颗脑袋齐刷转向戴秋铖,戴秋铖心想你俩聊那么热闹还能想起我也在场呢?短暂的沉默,此时酒吧背景音乐也是凑巧,悦耳的驻场嗓音倾情歌唱,“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留姓名。”
“……”
“……”
“……”
傅一宇拍桌,“咋的,你跟小姬你俩在家恩恩爱爱的时候,我就演大瓦电灯泡,我还不能找属于我的另一个灯泡子了?咱俩谁也别说谁啊!”
这话听着咋想咋奇怪,秦司霁决定不再闷头装死,“你跟那个小孩儿啥情况?”
话题终于拉回正轨,戴秋铖也好开口了,“我也有点拿不准,你说我俩这算什么情况?”
“你俩在我走以后……?”
戴秋铖点头。
秦司霁也点点头,眼向上跟傅一宇对视,默契对上信号,傅一宇闪亮登场,“你要是感觉还行就跟人家处,不行就one night in BEIJING 。”
戴秋铖打死不承认自己心动的事,只提为他人着想,“他现在情绪不稳定,虽然是他扑上来的,但我当一夜情会不会不太好?他还哭了……挺可怜的,我有点不忍心拒绝。”
两对迷惑的眼神交汇,再转回来,秦司霁问,“那你想咋办?”
“要不就……要是他想交往,我就试试?等他渡过这段低谷期再看合不合适?”
麻蛋你就是想跟人家搞对象还搞得跟施舍一样。傅一宇憋笑看破不说破,“那就试呗。”
戴秋铖怕这种小众情感遭嫌弃,谨慎地问俩好哥们儿,“你俩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特么没眼看。”傅一宇一口把剩余的雪碧喝光吐槽,“我跟你说,老大要跟咱们一起住了,以后你要是再跟我面前秀恩爱,我也给你秀,看谁先腻死谁。”
这跟我有啥关系?秦司霁莫名其妙。你喝的假雪碧吧?说胡话了都。
戴秋铖愣了一下,问秦司霁,“你辞职了?”
“昂,不干了。”
“哦,以后想干啥?”
“还在想呢,没啥规划。”
“哦……那要是过来,就……”
他苦恼安排,傅一宇接话安排的明明白白,“你跟小姬住呗,我跟老大给你俩腾空间,住隔壁去。”
“……啊,那也行。”
戴秋铖默默思考今后的安排,傅一宇拍他肩膀打断,“来谈点正事,我给你讲讲小姬为啥这么想不开,今儿我可是查的明明白白。”
“你说。”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听完姬尘音过去经历过得糟心事,戴秋铖眉头紧蹙,想到现在独自在家沉睡的小可怜,他郑重其事道,“你俩别回酒店了,先跟我回去,我怕他又想不开寻短见,以我胳膊现在的状况拦不住。”
“那我俩先去退房?”
“退什么房,不退。”傅一宇阻拦。
“还有押金呢。”
“不要了,回家救人要紧。”说完就起来往电梯间冲。
他紧张的神态好像姬尘音现在一条腿已经迈出窗户似的,秦司霁不理解,跟着戴秋铖往外走,“老六一个月赚多少啊,几百说不要就不要了,能吃两顿烧烤呢。”
拼命解释关系但入住没一会儿就湿着头发出来了还退房,结合前后,傅一宇的心思并不难懂,戴秋铖憋笑吐槽了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啊?”
“别问,问就是男人的尊严。”
傅一宇听见了,“老子不是秒男谢谢。”
“噗——”秦司霁懂了,但眨眼想着不对劲,“凭啥我俩比,我是下面的?”
傅一宇不乐意了,仗足身高体重优势,“怎么看我都是上面的吧。”
“我怎么看也是上面的。”秦司霁寸步不让,还把视线转向戴秋铖。
戴秋铖赶紧说,“看我干啥,我也是上面的。”
啊对对对,你们都是上面的。下面的那个在家睡觉做噩梦呢。
「梦境」
甬窄寂静的胡同巷道,湿漉漉下着小雨,昏暗眨闪的路灯悬在歪扭的朽木电线杆子摇摇欲坠,映着前路深浅不一的小水洼们,姬尘音衣着单薄,紧张蜷缩地走着。
“嗒,嗒。”明显区别的脚步声毫无掩饰地从身后跟紧,他抓紧背包带加速,不敢回头看,疾步行走逐渐至大步奔跑,身后的脚步却没有消失,雨越下越大,雨点似刀似钉拍打他的脸颊,看不清前路,似奔跑在一条无尽头的路。
窄巷两旁无门有窗,但都黑着,跑啊跑啊,他想求救,跑得更急,忽然前方,雨帘密蔽隐约间,发散的小格窗灯似狂海惊涛里屹立不倒的灯塔,给他一丝希望,鼓起勇气回头看身后,与环境极不相称的手持长匕首的小丑,破损的面具能看清下半张尖锐的脸,发现他回头,阴森邪笑露出满嘴尖锐或缺失参差不齐像是嚼过槟榔的暗红泛黑的牙。
他要杀我。
姬尘音惊恐收回视线,奔跑的腿忍不住颤抖跑得歪七扭八好几次险些摔倒,小窗光越来越近,心中的希望在胸腔升温,“嘭!”
他突然撞上一堵凭空出现的墙,他的脸贴在一直追索的小窗上,仍散发着他此时急需的暖光。
他退后,再贴近,永远接近不了的小窗就在眼前,原来他看到的只是印在墙上的壁画,他摸着冰冷的墙面,苦笑,原来长久以来追求的希望都是假象,这是条死胡同,他无路可走了。
“咯咯咯咯……”机械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他缩进墙角蹲下,持刀的小丑笑容阴森逼近,身影遮住路灯昏暗的光,将他吞噬于黑暗。
“我杀过很多人,”小丑突然说话了,眼底冷锐,“你是最能跑的。”
姬尘音缩着肩膀最大程度远离,“我没伤过你,你不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