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对她下手的人不被揍个半死就好了。”
“不会随便动手的,我又不是暴力狂!”一花冲他龇牙咧嘴。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么一花便没有什么可踟蹰的,与人初次交往这种事向来不能构成她的困扰,大大咧咧地走进体育馆坐下来。
也是经明光介绍她才知道,最近月岛萤是在和Wilddog的球员打球,那是由在仙台本地活动的社会人组成的球队,其中很大一部分和明光一样是仙大的毕业生,年龄参差不齐,有的三十多岁,有的则像明光一样刚刚毕业,还在实习期。
不过,他们并不是每个都像明光一样温厚。
“扣得好!”
“哇哦,阿刚!干得漂亮……”
主攻手赤井泽刚是其中年龄最大的选手,他说话就和打穿这边防守一样毫不客气。
在他说出那句“弱不禁风的高中生”时,月岛还只来得及在心里不爽,已经有人更快一步想要替他出头了。
“在说什么啊!大叔!”一花气鼓鼓地走到那位身高有1米82的主攻手面前。
“豆丁,你是这小子的女朋友啊?”
“不是……”受到了双重挑衅的一花体内的血液瞬间沸腾,一时间怒火中烧,她自动忽略了赤井泽的提问:“月岛同学他还在长身体的年龄呢,我也是!请不要看不起人好不好!”
说着这样的话却带着敬语,脸颊还保留着柔软的弧度。月岛明光在队里已经是后辈,在Wilddog的成员们看来她是比明光还要小些的孩子,不管怎么闹腾根本不会被认真对待,最多只会觉得小年轻真有活力罢了。
球队的自由人是和明光关系最好的田岛,他弯下腰隔着网笑道,“好吧,小妹妹……这次就算了好吗?还有你也是阿刚!下一球下一球!”
“……”就这样被敷衍过去,一花鼓起脸颊,默默握拳。
这晚的球赛打到九点多,几乎要赶不上电车。要不是暑假,明光绝不会允许他们待到那么晚。
“拜拜咯。”明光遥遥挥手。
“明光哥晚安!”
“哼,晚安?大人们是要去喝一杯了。”赤井泽拍拍一花的头顶,爽朗地大笑,“记得监督你的小男朋友好好吃饭哦。”
“请不要开玩笑——!”
“好好。”她说的话再次被和田岛一样的成员敷衍过去。
在一花像个小学生一样很有礼貌地和每个人道别的时候,月岛萤已经卸下运动绷带,整理好背包走到门口了。
一花追上他时已经走到街道的混凝土路上,他一直皱着眉,所以周身的气场看起来也有些焦躁。
高中生打不过社会人球队的选手也是很正常的事,可是被那样说,应该没有人会觉得开心吧。她最开始练习剑道的时候,也有记不得名字的小胖子说像她这样的人就应该回家去玩洋娃娃……
所以现在也觉得以身量来否定他人的可能真让人不爽!
町民体育馆距离电车站并不远,两个人走了十分钟,一花在站台的长椅上坐下,白天热到像要把人都融化一样,到了这时候已经吹起了一阵阵凉风。
仙台的电车站不像乌野町的,又大又空旷。此时已接近深夜,四下满是寂静,望着月岛几乎融入夜色当中的背影,一花不由得有种想要给他打气的冲动。
“月岛同学!那个……你饿不饿?”
一花扯了扯月岛,为了够上他高出自己一个头还多的身高,她将手上的咖喱包举起来,“给你,是坂之下商店的!”
月岛露出茫然的表情,在注视了她片刻之后将视线滑向她托在手中的咖喱包。
想起赤井泽的话,月岛萤将视线转向了一边,“不饿。”
怎么可能……
一花从出了乌野校门跟到这里,期间根本没见对方吃过什么东西,现在已经九点多,就连她都饿了,更别提月岛萤还经历了高强度运动。
与此同时,像是要映证她的推理一般,月岛萤的肚子发出了响声。
“噗。”
明明就饿啊。
一花起初只是憋不住出气,最后干脆大声笑起来,惹得月岛投来懊恼的视线。
“说了不要可就没有咯!天底下没有后悔药。”
一花扭过头,说罢十分得意地扬起脸,打算把剩下那一个也吃掉,她发出了“啊——唔——”这样的,小孩子故意引起注意的声音。
“……”
偷瞄一眼月岛萤,她不怀好意地问:“真的不要吗?”
月岛萤看向她,抬了抬眉毛,“……啧,烦死。”
手上的纸袋被一股力道抬起,一花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因为脸颊上传来的瘙痒感觉令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周遭的声音几乎完全静止,紧接着手上一轻。
一只手伸进她托着纸袋的两手之间,整个纸袋都被托着向上抬升,月岛萤俯下身将那个她已经挤到袋子边缘的咖喱包稳稳叼在嘴里。
他只咬了一小口,看到她呆滞的脸,更是十分恶劣地将手里剩下的举高,“哈,多谢款待。”
一花伸手去够,白色星星T恤近在眼前,那双自下而上注视着她的双眼盛满了笑意。
就像穿越长长的隧道,在最后一秒豁然开朗一样。她用一种与往日截然不同的视角看到了月岛萤,由此产生的心脏剧烈的动摇使她眼眶一热。
站台的广播里响起电车即将进站的提示音,月岛萤将包子三两口吃完,双手插在兜里,脚步轻快地一脚跨过站台迈进车厢。
一花低头看一眼手里的袋子,里面空空的,只有曾经盛放过咖喱包留下的气味。
骗人的吧……她没说过要他那样吃的。
列车在浓重的夜色中再次启动。那抹银色的弯月高悬在两人头顶,就像是夜空的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