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醒着。”
一花又默默将快要关上的门打开,从门外探进来一颗脑袋,“月岛同学,你好点了吗?”
大概因为对对方有所亏欠的原因,一花左顾右盼,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逃,余光瞥见模糊的人形坐起身来。
紧接着,床头上的台灯被打开了。
“你确定是在问我吗?还是房间里别的什么人?”月岛萤揉了揉眉心,语调比平常还要长而慵懒,“病毒都被你吓跑了。”
她抬头看去,见穿着一件宽松的短袖T恤,他原本就很瘦,台灯照亮的侧光和坐在床上产生的堆叠衣褶显得衣服更是松垮。
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一花想。
“……要开灯吗!”
“不用了。”月岛萤咳嗽了两声,“这样就行。”
他的声音也变了,注意到这点,一花心里的愧疚更甚,“喔。”
一花垂下手,站在门口不发一言,过了一会,听到月岛萤说,“进来吧,一直站在门口,我妈会以为我在欺负你。”
“嗯……”
“说吧,特意跑过来有什么事?”
一花小心翼翼地在他床边跪坐下来,迎着月岛萤古怪的眼神频频偷看对方的脸。
虽然刚刚睡醒,但脸色好差……
原本健健康康的月岛同学、能蹦蹦跳跳的月岛同学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她害的。
只是鞠躬或是道歉都完全不够,她决定向对方谢罪:“真的非常对不起!因为我给你送了我做的食物,才害你中毒,我带了月岛同学喜欢的草莓蛋糕来赔礼……”
“食、物、中、毒?”
月岛萤一字一顿地将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是。”一花将双手规规矩矩地摆在身前,整个人紧绷着接触地面,诚惶诚恐地说,“为了能让你早点康复,什么我都会做的,请你吩咐我吧。”
“你要跪多久?要跪到我原谅你?”
一花从俯身的姿势抬起一点头,看向月岛萤,她对自己的夜间视力明明很有自信,却不知为何,恍惚间觉得对方的嘴角正略微上扬。
都病成这样了,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吧。
“是那样吧……一般来说?”她有些不确定地说。
“一向傻乎乎的,现在却机灵了吗?你跪着道歉,要别人怎么说得出不肯原谅的话?”
何况,其实没什么需要自己原谅的事。月岛萤对这件事心知肚明,但暂时什么也不打算说。
被一对方这样说,一花带着被误解的懊恼猛地坐起来,双手押在床边,“才不是呢!我这是,我这是……”
她涨红了脸辩解,却发现在求得对方原谅这件事上,说“想”也不是,说“不想”也不是。
月岛萤用手支住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一花没有发现他那副脸上为难,但是眼睛在笑的奇怪表情。
“不是的,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她失落地垂着头,听见头顶传来月岛萤意有所指的话语:
“……我觉得有点渴了。”
“好的!我这就去倒水!”一花飞快站起来,咚咚地跑去走廊。
原来真的有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心情的上下起伏,而且仅仅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月岛萤将后背靠回床头,盯着天花板等着。等到楼梯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他在对方推门前压下嘴角。
一花将水壶和杯子一起带来了,直到他喝水时还有些不安,月岛萤将杯子放到一边,“我饿了。”
一花把从车站前的买来的蛋糕放在他手上,连塑料叉子也一并拆开,一双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算了,现在不想吃……”月岛萤想了想,将盒子放回对方手上,抬抬下巴示意她放到书桌上去。
接过蛋糕盒的时候,失落的感觉再次笼罩了一花,她的双手紧紧攥住了盒纸的边缘,脸上的表情有些伤感。
“你又在想什么,我只是想吃清淡的东西。”
于是她的眼睛又亮起来,“原来是这样!那要不要帮你……”
走廊上传来有人走上楼梯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敲响了,推门进来的人是山口。
“阿月,原来你是着凉感冒了啊,我来看你了喔!带了课本和笔记给你……”
一花回头看向月岛萤的表情染上了困惑,她身后,山口的声音还在继续。
“川岛同学?你已经到了啊,幸好没有出什么大事。”山口终于意识到房间里诡异的沉默,“嗯……你们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