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不是一个美妙的回忆。
杜理慈穿过长长的走廊,向作战大厅走去。
走廊上有许许多多匆忙的人,他们或焦急地前进,或情绪失控地嘶吼两声,或沉默不言。
不过这些人都不重要,他们是混乱的背景板,杜理慈心里只有前面的作战大厅,或者说作战大厅里的何颂。
走进那巨大的作战大厅,杜理慈先是为一重盖过一重的声浪惊讶片刻,再是一眼就看见他们的将军站在巨幅显示屏前,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
至于其他人,他们则是乱作一团,铃声此起彼伏,中间还夹杂着些尖锐的怒号。
[第二舰队全军覆没!]
[那就让剩下的能起飞的都飞起来!第五批敢死队有什么情报传回来吗?]
[全是怪物!很难杀死!击落了飞机也能爬出来在地面作战!]
[让陆军去解决这些,我们要专注天空,以及外太空......]
[但就算全人类都要死!我们也是死在最前头的那批!
杜理慈就是在这种混乱无比的场景里找到了何颂,她坐在角落,双手抱膝,往日里从未低下去过的头,此时也垂了下去。
[何颂!]
杜理慈上前,他以为她是受了伤还是怎样,不然怎会如此低沉。
他想要前去搀扶何颂,但杜理慈错了,何颂抬起头,脸上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有的只是一种杜理慈从未见过的冰冷。
哪怕她见到来的是杜理慈,她的表情也没有半分松动,她手掌撑地,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后,就伸手抓着杜理慈的手腕,就是向外走去。
[你要去干什么?]
这不是杜理慈在问,而是他们的那位将军,沉默的雕像活了过来,问向何颂。
何颂指了指杜理慈,声音如同她此时的神色一般令人心生生寒:[阿慈和我一起飞,将军,第六批该轮到我们了。]
[让我去杀了ta。]
杜理慈倒是对何颂要拉着自己做敢死队没有意见,人类存亡之际,他早就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只是何颂的状态和以往不一样,让他忍不住问了一句:[ta?]
杜理慈清楚地看见,何颂眼睛里寒意褪去,取而代之是几乎要烧起来的愤怒。
[让我杀了那只该死的虫子。]
[这就是我的记忆的最后一部分,后来我们为什么分开,又是怎么到了这里,我完全不知道了。]杜理慈说完,咽了咽口水,开始观察何颂的神色。
何颂听完了杜理慈的讲述,听起来,自己确实和虫族有很大过节,而且自己故乡,那被杜理慈称为“蓝星”的星球,在那时候被虫族入侵。
这可真是阴魂不散,哪里都有虫族的身影。
何颂并没有从杜理慈身上得到关键性的信息,他的记忆也缺失了重要的部分。
何颂的直觉告诉她,自己要是能够回忆起,那只被她单独拎出来,咬牙切齿地点名要杀的虫子,那就将是一切的答案。
她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面对杜理慈,她毫无保留的坦白自己的一切,这种举动源自她打心眼里对他的信任。
[我会努力回想一下,拉着我上飞机前,你没有和我多说什么,而刚好我就是忘记了上飞机后的部分,哎呀我这脑子......]
杜理慈烦操地抓抓自己的头发,本来就杂乱地头发这下越发凌乱,让何颂有些好笑。
[这不是你的错,我可是直接连你都忘了,论起错,我的问题可是比你严重得多。]何颂伸手,拍开杜理慈蹂躏着他自己头发的手,轻声宽慰到。
就在二人互相坦言了自己的还能记住的一切后,他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好像没有什么话要讲,又好像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
而过了一会后的他们,只是坐在长椅上,用着只有彼此才能听懂的语言,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些琐碎的话。
没有意义的话语,却胜过了一切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