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妇在众人的夸赞中,笑得双下巴微颤,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
“我呸!魏郎君才瞧不上她那个甥女呢!二十岁了还不嫁人,天天嚷着与魏郎君攀关系,真不要脸!”小五儿又是愤怒又是鄙夷。
杜时笙第一次听到小五儿这样说话,便问道:“这妇人是谁?”
小五儿瘪瘪嘴道:“她是张二娘,住在咱们那条街东头第二家,平日最是吝啬小气,不讲道理。”
看着小五儿气鼓鼓的模样,杜时笙心下了然,小五儿和孙阿婆,怕是没少吃过张二娘的亏。
杜时笙不由得又打量了一下张二娘,想起她送菜时那副模样,也觉有点反感。
张二娘正自笑着,眼角余光扫到了杜时笙,见她一副玩味的神情看着自己,正要本能的白她一眼,却忽地一怔,这小娘子怎生瞧着这般眼熟?
杜时笙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便拉着小五儿,欲向人群另外一侧走去。谁知,那张二娘却紧追着不放,抬腿便要跟着她二人走。
恰巧此时,坊长要亲自去送魏修晏一行人三人,正巧将人群从张二娘和杜时笙之间分开。
在魏修晏经过之时,杜时笙借机仔细瞧了瞧他的面容,只见他眉宇轩轩,似朝霞孤映,目光炯炯,如明月入怀,身姿挺拔卓然,就是神情有些漠然冷淡。
魏修晏俊俏的面庞,一时间,让杜时笙也觉得挪不开视线,却仍是想不起为何这般眼熟。
为了防止与张二娘再打照面,杜时笙来不及细想,忙拉着小五儿,钻进了人群中去。
魏修晏似是感觉到人群之中,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他,脚步停顿了一下,回头望去,却没见到有何异常。
他蹙了蹙眉,转过头来,心道:“莫不是方才看错了?”
“魏寺正,可是有何事?”坊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魏修晏摇了摇头,也不言语,与众人一同,离开了永和坊。
待坊长回来,便开始了美食评选,张二娘也无心再找杜时笙,胸有成竹地站在人群前方,笑着等待投票结果。
坊长请了宝清观的道士先投,众道又以道长为先,道长想都不想,便将自己的双箸放置在了张二娘的食盒之中,其后众道便也跟随其后,都投了张二娘。
坊内参加评选的几人,不必迎合道长,便都投了杜时笙的菜。
最终,自是张二娘获胜。
杜时笙于此事上虽无什么胜负欲,但见她那副做作的神态,也不想多看,便带着小五儿,取了食盒,先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杜时笙将她的怀疑说与了小五儿。
“你说,张二娘到底能在鱼腹中放何物呢?”杜时笙蹙着眉思索道。
“想来是银钱吧!”小五儿不屑道。
宁肯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去赢得比赛,也不肯光明正大用银钱去买平安符。这个张二娘,倒是真的虚荣至极。
想起她瞧自己的神情,似是见过一般,杜时笙心念微动,问小五儿道:“小五儿可还记得,杜阿姊病倒那日,是何情形?”
小五儿转了转琥珀色的眸子,说道:“那日杜阿姊背着包袱出去,结果不到半个时辰便下起了大雨。杜阿姊冒着雨跑回来,包袱也没了,还哭的很伤心,晚上就高烧起来了。烧了一夜,阿婆请了李郎中来看病。李郎中来了说是心力衰竭,寒邪入侵,不晓得能不能救得回来……”
杜时笙点了点头,看来,不仅身世是个谜,就连如何生病都是个谜了。
“当真?坊长真是这么说的?”
是夜,孙阿婆回到家中,听着小五儿绘声绘色地描述,今日杜时笙的煎饼卷鸡蛋如何大放异彩。
“当然,真真儿的,坊长说,这饭菜好不好吃暂且不说,如此赏心悦目的饭食,倒是堪比仙客来。”小五儿学着坊长捋须的模样,粗着嗓子说道。
“那便好!那便好!”孙阿婆笑得合不拢嘴道,“起初我还以为杜娘子娇娇柔柔的,必是不大通庖厨,没想到竟这般在行,老身惭愧。”
“坊长吃了之后还说,原以为看着好看便可以了,未曾想味道更是好吃。虽然张二娘最后胜出了,但坊长说那话之时,给那张二娘气得,鼻子都歪了!”小五儿学着歪鼻子瞪眼儿的模样,笑个不停。
“小五儿,闲谈莫议人非,先生教的,阿婆都还记得,你怎的却忘了!看你这一日都在看热闹,还不回房去看看书!”孙阿婆便如后世的家长一般,嗔了口若悬河的小五儿几句。
小五儿只得吐了吐舌头,对杜时笙做了个鬼脸,乖乖的回了房中。
孙阿婆见他走了,便拿来一个楠木食盒和绣绷,与杜时笙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