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沅芷和李衍,几乎同时往里冲。
打开正屋大门,屋内的五人也同时看到了他们。
长平公主和葛云生站在左边,左容谦和一名面带白纱的女子立在右边,而李思被困在左边的圈椅上,身上的龙袍沾了灰,仪态却依旧端庄,丝毫看不到屈辱。
唯有眼里浸润着担忧,他喊了一声:“皇兄。”
温沅芷挡在李衍身前,对着蒙着白纱的女子,道:“朝云公主,久仰大名,没想到在这里遇见,真是巧。”
朝云公主轻笑,掀开面上的面纱,露出风韵犹存的面容,“的确是巧,小姑娘,你要是再不来,我都要怀疑你的能力了。”
听这话,众人都要怀疑温沅芷,莫非早与朝云公主相识?
温沅芷笑得很自然,“自然是要来的,不过,是要把除了我们以外的事解决了再来。”
她指着李思,然后,又指向长平公主,道:“能不能先让他们把人放了?”
朝云公主往后退一步,“这不是我的事。”
温沅芷挑眉,不置一词。
长平公主却怒了,“刘凝儿,这是你的儿子!”
早在朝云公主卸下面纱的那一刻,李思的目光就已经凝聚在朝云公主的身上,寸步不移。
听到长平公主的喊声,他喃喃:“娘,你还活着。”
寻常人,也许不记得三岁时候,母亲的样子,但对于三岁离开父母的孩子而言,母亲的相貌会永远刻在记忆力,反复回想,越想越深刻。
朝云公主却不是寻常母亲,见到失散多年的儿子,分外激动。
她只盯着李思的脸,看了片刻,便转开了目光。
她的反应,给了李思沉重的一击。
“娘?怎么回事?”
李衍眼里也尽是疑惑,但他立在温沅芷身后未动。
长平公主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真是狠心啊,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要,怪不得能将我两位皇兄玩弄鼓掌之中,我的好侄儿,你想知道怎么回事吗?我知道啊,你求我,你求我,我这个当姑母的,全部告诉你。”
李思咬着牙,怒视着她,已经有了帝王之气的他,此刻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倔强里添着无助。
温沅芷在脑海中,将系统叫了出来。
系统发出特有的字符:在,宿主请说。
温沅芷对长平公主说道:“长平,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在封地好好待着不好吗?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回京?”
寒冬腊月,众人身上裹着毛绒斗篷,长平公主身上却穿着十多年前春季盛行的女子婚服,薄衫轻纱,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眉心点着漂亮的梅花钿。
听了这话,她脸上笑容微敛,眼中喷火:“这就要问你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替太子翻案?他已经够惨了,死了被你们冠上叛贼的名号,现在你们还不放过他,还要在他身上加重罪行?”
温沅芷平静道:“淮安王咎由自取,十六年前就该被凌迟,公主应该比谁都清楚。”
“我不清楚!”长平公主怒斥。
她仰望虚空,眼里忽然划过两行泪,声音缥缈,“我们自幼相识,相恋,父皇一直说我们是最要好的兄妹,不是血亲,胜是血亲,但父皇做了什么?”
她看着温沅芷,质问:“我们守着兄妹的礼,从不敢逾越半步,我以为他会一直是我兄长,所以我从不苛求父皇能体谅我,但是父皇呢?为了太子哥哥,为了君上的尊位,将他贬谪,他也是和两位皇兄一样,甚至比皇兄更狠,一路陪着父皇拼杀过来的,凭什么?凭什么两位皇兄一入京都就是亲王,而他恢复姓氏,从此不再是李氏人!”
“什么永远的兄妹,没有皇权时,我们是兄妹,当他阻挡了皇兄继承皇位时,他就是义子,是随时可以抛去姓氏的义子!”
温沅芷明白过来,“所以你们暗通款曲,嫁祸给太子殿下。”
“我不知道会这样。”长平凄凉一笑,“我劝他三思,但他太恨父皇了,非要进京,等我知道时,太子哥哥已经薨逝,你当我好受吗?他是我嫡亲兄长,我甚至都没有来得及见太子哥哥最后一面,他就没了。”
堂内响起一阵压抑地哭声。
温沅芷望向刘凝儿,想从刘凝儿眼中看到一丝同样的痛苦,然而,没有,她在这位前朝公主的脸色,看不出任何神色。
李衍上前一步,道:“你放了君上,淮安王曾经犯下的罪,我们既往不咎。”
他一针见血。
长平公主微愣,显然被戳中了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