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会讨论的话题,依旧是要如何处置江澧兰。
自那日温沅芷离开京都后,江澧兰就进了刑部地牢,李思随后发布诏令,令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司会审,但前提是要先草拟文书,写好前朝公主的罪证,以及江澧兰必须受审的理由。
简而言之,就是要拖延时间,等待清阳郡君回京。
这日朝会,李思走个形式,特意询问江澧兰的案子进展得如何。
于是,御史台出列,率先弹劾刑部行事怠慢,关于朝云公主的罪证,迟迟上交不齐。
刑部尚书气得脸红脖子粗,出列控诉大理寺阻止查案,将朝云公主的资料隐瞒不报。
大理寺卿面上十分平静,就说没有找到江澧兰和朝云公主身份有关联的确凿证据,长乐公主的证词狭隘片面,不足以作为呈堂公证。
在吵了三个早朝之后,该什么时候审判江澧兰,依旧未下定论。
“启禀君上,清阳郡君求见。”恰逢时宜地,小内侍小步跑进大殿,禀报道。
李思大喜:“宣。”
“清阳郡君觐见。”小内侍的声音层层递出,传至丹墀台下,温沅芷拾级而上,一步一步,姿态庄重,面容严肃。
“微臣叩见君上。”温沅芷屈膝跪地,行稽首礼。
位列两旁的大臣,神色各异。
负责捉拿江澧兰的蔡庄,眉头皱起来,中间的褶皱能夹死苍蝇。大理寺卿放下伪装地平静,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露出闲适的神情,等着看好戏。郑相公垂首沉思,看不清面貌,不知是在想什么。
剩下的大臣们,看戏的看戏,严阵以待的严阵以待,各自打起精神。
上次清阳郡君如此隆重地出现在朝堂上,还是君上初次登基那会,后果令人记忆犹新,今日不知清阳郡君来又是为了什么。
李思言道,“这个时候上朝会,郡君可是有事?”
温沅芷一手拿着一个楠木盒,手心朝上,将楠木盒暴露在众人视野中,高声道:“微臣手中有两件物品,要呈给君上。”
尚泉立刻下了台阶,双手捧住楠木盒,奉到御案上,李思看着面前的两个盒子,先扫了一眼台下的众位臣子,倏地一笑,打开盒子,是龙珠环佩。
他拿在手中,环佩色泽光亮,玉质清润,触及手心,好似浸入温泉,暖心温润。
众位大臣也看见了龙珠环佩,并且知道龙珠环佩的来由。
兵部侍郎惊呼:“这是高祖当年赏赐给郡君的定亲之物,郡君这是何意?”
温沅芷纠正道:“启禀君上,高祖当年赐婚,赏赐地是一对龙凤衔珠环佩,微臣手中拿着的是凤,而这个是龙,正是皇长孙殿下手中的龙珠环佩。”
大殿之内顿时一阵骚动,众位大臣开始交头接耳。
“郡君这是何意?”
“不知道,不会要旧事重提,再谈皇家婚事?”
“这,这个时候入主后宫,真的就不管江澧兰了?”
“大概侯爷就是这个意思,郡君也无法违逆侯爷的安排。”
各自猜测,郑相公却在见到环佩时,眉头狠狠地一跳,朝蔡庄使了个颜色,蔡庄收到信号,立刻出列,讥讽道:“郡君的婚事,乃是私事,有侯爷做主,何必拿到朝堂上来论?这是嫌不够耽误大家的时间?”
有几个平日总和蔡庄穿同一条裤子的大臣,也出列道:“微臣衙门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置,启禀君上,可否允许微臣先行告退?”
李思看着几位大臣,放下手中环佩,道:“众卿别急着走,朕相信,郡君不是与大家开玩笑的人,这不是还有个盒子吗?看完再走。”
说完,就要打开另一个盒子,郑相公眉目一沉,浑身绷紧。
盒子一打开,李思脸上露出莫名的神色,疑惑地看了一眼温沅芷,从温沅芷扫视过来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坚定,才拿起里面的授印,看向底座,阴面印刻着几个小篆,“太子金印”四个大字。
李思龙躯一震。
郑相公闭上眼,面色灰白。
一直未出声的吏部尚书已经出列,“这是裕仁太子的授印,请问郡君,此物从何而来?”
温沅芷说道:“启禀君上,我父亲当年从东宫救走皇长孙时,太子妃交给我父亲一件贵重物品,正是此物。”
字字清晰地传入大殿中每个人的耳朵,蔡庄一愣,“郡君说,车骑将军救走了皇长孙殿下?皇长孙殿下现在在何处?”
温沅芷垂首,“此人眼下就在刑部大牢,正是江澧兰。”
此言一出,大殿哗然。
蔡庄愁眉紧锁,看向郑相公,但是此刻的郑相公兀自沉思,束手立在朝堂之下,静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