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长公主去过温府一次,之后便在府里等候君上的裁决。
出了这样大的事,两位长公主都将面临群臣的愤怒。
两月之后,最后一位大臣交给君上的折子完成,李思再次在太极宫召集大臣议事。
当着众臣的面,将手札放在点燃的烛火上,一把火烧了。
自始至终,都没人打开过手札,无人知晓其中内容。
随后,一份降罪诏书送入长平长公主府,要求长平长公主即日启程回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理由是私设妓馆,纵奴行凶。
待长平长公主仅带着两名侍卫离开京都时,李思命御史陪同三司,一起对长平长公主府进行查抄,任何可疑之物,当场焚毁。
长乐长公主也收到一封君上的口谕,口谕乃尚泉亲自传达,让长乐长公主禁足一年,不得外出。
理由是枉顾姐妹之情,堕宗亲之谊。
关于朝臣私密一事,终于落幕。
至此之后,李思的地位更加稳固,朝臣心悦诚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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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处暑,伏天已出。
京都的天气像是漏了个大洞,夜雨连绵,好在,天亮之后,太阳复出,不稍半个时辰,地上的雨水全部蒸干,躲在叶子底下的夏蝉重见天日,开始鸣叫不停。
这样的热闹感染了另一条街巷,千依坊。
千依坊位于城东,坊道繁华,左右两侧酒肆商铺鳞次栉比,一早商铺开门,客家进门询价购物,交谈不止,整条街道喧闹不息。
在千依坊的里面有一家医馆,这家医馆在繁华喧闹的街市中有几分格格不入。
铺面很大,牌匾的红漆鲜艳,像是重新翻修过,上面潇潇洒洒写着“济世堂”三个大字,屋内靠近入口处摆放着一张长案,一位胡须花白的老郎中端坐在长案后,双目微阖,手指搭脉,正在给面前的妇人看病。
济世堂门前病人排成一条龙,明明人已经很多,却不知是何缘由,无人敢大声喧哗,亦不敢催促,长龙在前,济世堂内外除了远处的喧嚣,竟安静可闻郎中和妇人的交谈声。
堂内有两名伙计在帮助老郎中抓药,待到长龙散去,老郎中回屋歇息,两个伙计也松了松肩骨,然后去后院将晒干的药材拿到前堂,二人姿态闲散地在柜台前挑拣药材。
一人掀了眼皮,目光瞅一眼后院,道:“我方才又去看了一眼,咱新东家还在屋里看书。”
另一人:“这有什么稀奇的,东家以前是状元出身,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比师傅肚里的药方还多。”
“是是是,就你懂得多,我就是说他怎么都不累的?也不休息一下,那屋里没有冰,热得很,不怕中暑?”
另一人脸一白,“坏了,师傅方才让我端一碗凉茶过去。”说完,不等同僚回应,放下手中药材,冲去后院。
他们所说的新东家,正是已经从温府搬出来的江澧兰,朱逾白给他的房子便是千依坊的这间医馆。
济世堂的东家是老郎中,但这座院子却是朱逾白名下产业,医馆的生意一直很好,朱逾白见老郎中三十年没有太高诊费,出于仁善,也一直保持最初的租价将前院租给老郎中。
江澧兰当初寻房子只是想找一个安静可以读书的地方,这条街道看过一圈后,才定下这家。
同样的,江澧兰见朱逾白没有涨租,在搬家的第一天,也就和老郎中说了清楚,租金保持不变,不过,医馆内必须保持安静,看病救人,不能大声喧哗。
其实喧哗的不是正在看病的人,而是排队等着看病的人,他们等得不耐烦,过于急躁,便开始争吵催促。江澧兰入住之前,老郎中便在门前定了规矩,凡事吵闹者,医馆一概不收。
担心江澧兰住得不舒适,朱逾白又带着扈从,在医馆守了三日,谁敢吵闹就把人轰出千依坊。于是,千依坊的人都知道,济世堂换了新东家,这位东家规矩多,若是再像从前一样,不把医馆的规矩放在眼里,便在千依坊没有一席之地。
此时,伙计端着凉茶进了后院,抬眼,正瞧见江澧兰坐在临窗的位置,眉目清俊,一席白衣出尘,不由得眉头一跳。
心道怪不得东家来得那日,左邻右舍的姑娘寡妇都跑出来看,连他一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脸红。
面上笑道:“东家,天气热,师傅让我送一碗茶水过来。”
江澧兰放下手中书卷,透过窗户,笑容温和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