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相公叹口气:“郡君为何要留着名单?此物害人,应当当着众人的面销毁。”
温沅芷:“对不起,名单之事,我无能为力。”
王相公目光陡然一沉,看着温沅芷,不说话。
温沅芷双拳紧握,眼观鼻鼻观心,殊死顽抗。
许久之后,王相公长叹,沉声道:“如此,郡君便只能在府上多待几日,容老夫写信告知侯爷,让侯爷处置。”
温沅芷能说什么?什么也不能说。王相公的意思是,既然他要不到名单,那么就让祖父来要,她只能拖,拖到长乐想出将烫手山芋扔掉的办法。
马车行至温府门口,温沅芷下了马车,转身对着马车恭敬行了长礼,王相公生气地走了。
当日晌午过后,皇城司的人便围住了温府,不准府内的人出入,温沅芷当真被软禁在家,只等祖父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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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长公主府的遭遇随着京兆府的上报,很快传遍整个京都,长平长公主入宫向李思一通哭诉,请求李思严查京都治安,剿灭贼寇。
京兆府齐藤未来得及找到长平长公主灭口,只得继续绑在公主府这艘船上,尽心尽力得查找贼人线索,这一查找,竟当真找到贼人的出处,他们并非高门大户的死士,而是一群散寇。
前朝末年,百姓民不聊生,苛捐赋税,民丁强征,有些山县或是被抓从军,或是饿死,最后实在扛不住的,便落草为寇,专门抢掠有钱人家的粮食。
待到大周建国之后,高祖派人丈田分地,安抚百姓,官府开始呼吁这些寇贼回归乡邻,然而,总有一些贼寇,已经沉浸在不劳而获的舒适中,哪里还愿意去做耕种的苦活?
高祖在位时,派人各地剿匪,这些贼寇无家可归,便在外四处流浪,久而久之,这些人聚在一起,形成一个组织。
这个组织没有名字,成员也不定,经常做的事打家劫舍的事,且行踪不定,往往是当地官府才查出一点线索,他们已经转移去了下个地方。
京兆府还是在历年地方官员上呈的未处理祸患中找出的线索。
但只凭借这点线索,很难抓获贼寇,况且长平长公主出事后,贼匪也不知离开多久,京兆府才得知消息,关闭城门的时间太晚,恐怕贼匪早就逃之夭夭。
然,李思方下令追查贼寇,刑部却上书,要抓捕清阳郡君,罪名是清阳郡君收买贼寇,行刺长平长公主。
李思惊怒,将蔡庄一顿斥责,转眼增派皇城司的人手,将温府围得更加严实。
昔日高高在上的温氏女,转眼成为阶下囚,只等证据确凿,便换上囚衣,落入地牢。
眼下尚可在府邸,全然是因为君上念在往日情分,留温氏女一份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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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盛夏,蝉鸣刺耳。
西苑的书房各处放置了结实的铁盆,铁盆里冰块堆如山,淡淡的寒烟蒸腾而上,驱散了屋内大量暑气。
温沅芷斜斜地靠在软踏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安静地搭在脸颊上,她双目微阖,似是睡着。
碧玉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准备拿走一块冰盆,少主贪凉,又不愿盖一层薄毯,如此就怕感染风寒,湿热入体。
谁知,还未碰到冰盆,就听到一声询问,“江澧兰搬走了吗?”
碧玉一顿,放弃拿走冰盆的主意,垂首道:“已经搬走了。”
从书下传来沉闷的声音,“有没有留下话?”
碧玉嘟嘴道:“没有。”
“没有?”温沅芷拿开书卷,惊讶道。
碧玉肯定道:“少主收留多日,连句谢谢的话都没有,哼。”
温沅芷再次确认:“他有没有说已经写信给祖父,说退婚的事?”
“什么?”碧玉的声音陡然拔高,“退婚?”
温沅芷眉心一跳,嘴角缓慢地上扬起来。
她复又躺了回去,将书卷盖在脸上,耳边传来碧玉气急败坏的声音,“他凭什么退婚?少主都没嫌弃他,他凭什么退婚?怪不得方才雍国公世子眼睛都抬到天上去了,这是他们值得高兴的事吗?凭什么!”
窗外的蝉鸣更加尖锐,温沅芷听了,却觉得有几分悦耳。
是呢,她都没嫌弃,他凭什么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