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从阴影里走出,啧啧两声,道:“你是越发地狠了,一心想让她知道你活着,人家才知道,你又给人家打晕,怎么,又怕了吗?”
江澧兰神色冷峻,将杨芙蓉放在树底下,道:“她的心脉被封,你救了她之后将她送去给先生。”
“这么远?救活不就行了?反正你答应的陶宇成,只要救人就可以。”
“我答应的是将她送得远远的。”
“行吧。”何青弯腰将杨芙蓉扛在肩上,回头见他还杵在原处,不怀好意地一笑,“尝到情爱的滋味了吧?”
江澧兰眼神骤冷,怒喝:“滚。”
何青根本不怕,丢下一句:“小变态。”带着杨芙蓉离开。
江澧兰站在原地,须臾,转身走到温沅芷身边,在她脖颈处轻轻一点,温沅芷猛地惊醒:“江澧兰!”
江澧兰侧身躲开她飞身而起的临门一脚,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温沅芷目光在四周梭巡,满眼焦色,怒声道:“杨芙蓉呢?”
江澧兰盯着她,瞳孔里映着火光下惊慌的女人,慢声道:“杀了。”
温沅芷眸光陡然一厉,“为什么?”
“因为她知道的太多。”江澧兰随口编了一句。
温沅芷气炸,“她知道什么要你杀人灭口?”
“她知道我是皇长孙李衍。”
“放屁,她根本没说。”温沅芷爆完粗口,倏地愣住,呆呆地看着江澧兰。
江澧兰嘲讽一笑,定定地回望着她,道:“你果然知道了。”
温沅芷目光闪烁,半响,讷讷道:“是,是你没想隐瞒。”
从梅子糖的试探,到进入温府暂住,然后一点点的分析每个事件背后的深意,不动声色地告诉她“旧太子谋反”另有隐情,最后,借杨芙蓉的口告诉她,李衍还活着。
她的前未婚夫还活着,就是现在的未婚夫。
从上次他莽撞地说出太子和杨绍平不可能谋反的话,她就隐隐地感觉到了危险,他想自爆身份。
但她能怎么办,她必须把剧情走下去,江澧兰要拉她入局,她必须入。
但现在算怎么回事?好好地杀人?
温沅芷还沉浸在杨芙蓉今晚阐述的所有事实中,心中的震惊一浪接着一浪,脑中一片混乱,但她紧紧抓住一根绳,就是杨芙蓉不能死。
况且,江澧兰没有理由杀她。
杨芙蓉也是太子谋反中的受害者,父母双亡,被长平利用,甚至在发现长平与淮安王勾结后,一直默默隐忍,甚至找到了大家都不知道的一些真相。
“你骗我的吧?她是杨绍平的女儿,杨绍平只有她一个女儿,活着的时候就十分珍爱她。杨绍平是你父亲的副将,忠心耿耿,你怎么会杀了她?”
冷静下来的温沅芷,忍不住抚额长叹,大骂自己蠢货。
江澧兰看着远处摇晃的树枝,纹丝不动,似是沉浸在她那句“你父亲”三个字中,须臾,他调转目光,看向温沅芷。
忽然道:“要悔婚吗?”
他声音萧瑟,冷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眸光深处掩藏着一种暴戾。
温沅芷怔住,“什么?”
江澧兰眸色加深,上前一步,二人之间的距离陡然拉近,温沅芷在他的眸光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只听他说道:“我是谋反太子的儿子,谋反一事另有隐情,我要查个仔细就会牵连所有和我有关的人,你要悔婚吗?”
江澧兰冷静自持,不放过温沅芷的任何一丝表情。
这一刻,温沅芷想到清阳温氏,不问世事,以居士的身份隐居书院的祖父,平静祥和的祖母,富庶可以媲美京都的清阳城,一切多么美好,未来可期的幸福感多么强烈。
但真的就要因此葬送吗?
不,不对,她忽然醒悟,若是不能把剧情走好,别说清阳,整个世界都得崩塌,大周江山岌岌可危。
“我......”
“我已经知道郡君的意思了。”江澧兰后退开,满眼萧索,“郡君在心中权衡利弊,其实是想要悔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