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郎中包扎好伤口,江澧兰在麻沸散的作用下昏昏欲睡,药性上来时,他把自己受伤的经过在心头过一遍,确定没有露出破绽才放心睡去。
从朱逾白的车上下来回府后,他没有先回房,而是去找温临,温临的住所在温府的前院,与江澧兰暂住的客院隔着一道小月门。
江澧兰到时,小侍从立在廊下,模样恭敬,道:“侍卫长今夜还没有回来。”
温临掌管温府护卫,性格偏静,喜欢独来独往,小侍从说他没有回来,就表示也不知道他今夜去了哪里,正在干什么。
但江澧兰心中已有猜想。
他与小侍从礼貌性地点头后离开,一路思索,世家的护院防护向来严谨,但他明显察觉最近府里少了一批护卫,西苑外围的防护比以前松懈几分。
他倒不怕温临发现不了外面那些乞丐的异样,他只是担心,温沅芷孤傲清高,不将那些人的手段放在眼里。
回房后,江澧兰一直未睡,待到夜色更深,轻轻打开窗户,从窗口翻身而出,悄无声息地掩进暗夜中,顺利地来到东苑,他要从东苑出去,看一眼那些乞丐的部署。
东苑是温二爷在京都时居住的院落,温二爷离开京都,温沅芷入住温府时,命人在东苑的入口加了一道铁锁,守备松懈。
江澧兰穿过东苑,来到东苑背后的围墙附近,飞身上树,一跃而出。
站在长长的坊道上,目之所及,竟空无一人。
江澧兰立刻发现不对劲,如果那些乞丐,白天敢在安邑坊周围乞讨睡觉,没道理到了晚上,还另外寻个窝。
安邑坊中,寂静无声。
太安静了。
刹那间,江澧兰就知道,他们今夜要动手。
担心等会发生骚乱,会有人发现他此刻不在屋内,江澧兰决定立刻回客院。正欲转身离开,眼角余光闪过的一道光影令他蓦然止步。
一瞬间愣神过后,江澧兰立刻闪身躲到屋檐下,将身子掩藏在廊柱后,目视坊道尽头。
但显然,对方已经看到他,直奔廊下而来,他也不再躲藏,现身而出。
来者仅有近二十人,纱巾蒙面,肩背宽阔,目光凶狠,一看就知是江湖散客。
江澧兰却看着为首之人后侧方,那人眉骨斜跨一道深疤,手执长剑,目光阴沉却又有几分戏谑地盯着他。
为首的人,注意到廊下现身的少年,压着嗓子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把这碍事的小子解决了。”
却被他身侧的人拦住胳膊,何青道:“大事要紧,你带大伙儿进去,这人我来对付。”
为首的人:“认识?”
“是。”
“那好,我们动作快,你别让他惊动府里的人就成。”
二十几人,翻墙入室,悄无声息。
江澧兰看着他们从东苑墙角进入温府,目光停在何青身上,想了想,转而问道:“骷髅尸案是谁做的?”
何青步入廊间,听此一问,摇头故作叹息,“师傅可是听了你的话,从凉州回京都,就一直龟缩在江湖草莽堆里,你怎么也不知道先问候问候,就先问这煞风景的事。”
江澧兰向来不回答他的无聊之语。
何青啧一声,叹道:“这长大就是不一样,愈发没有耐心。”边说边在台阶上席地而坐,懒懒道:“十七年前,你师父东躲西藏,还没那个闲心去杀人。”
“但她与十七年前的太子谋反有关。”江澧兰一语道破其中关键。
“啧啧,连父亲都不愿意喊一声,当真是天家无情。”何青嗒叭嘴,道。
江澧兰神色冰冷,满脸不耐。
见江澧兰不为所动,何青语气和缓道:“她的确是与你父亲有关,她是因为你父亲才死的,坐下来,听我慢慢和你说。”
江澧兰目光在坊道巡视一周,在廊柱后坐下,与何青一明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