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他……
“我是她小叔叔。”阙先生替我开了口。
“小叔叔!?”阿姨站在我们俩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惊喜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啊!”
然后又坐到了我身边,继续给我解释着:“真是巧了,这么说起来,那展柜里摆的其实是你家的东西呀。”
我默不作声,只听警察问向阙先生:“她的父亲为什么没来?”
阙先生回答道:“老夫人新丧,家中有祖训,长子需在家守孝,所以便让我过来了。”
警察听后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就放我们离开了。
站在公安局门前,阿姨还在一直跟我道歉,我知道她这么做也只是为了保护国家文物,所以便也一直与她说着“没关系”,我心里并不怨她,反而还很钦佩她的尽职尽责。
临走之际,她告诉我:“下个月,八月十五,馆内有展会,到时候会在正厅展示,一定要来。”
我简单应承了几下,没答应,但也没拒绝。
这么一经折腾,就到了黄昏,胡同里不通车,所以即便是家里的司机也只是将我们放在路口,剩下的路还需要我们自己走。
我跟在阙先生身后,低着头踏着他的影子,走着走着,就感觉往前走不动了,此时,离家门已不足百步。
我抬起头,正好对上先生的眼,他眼角的泛红带着不甘与绝望,他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我,黄昏的日光透过树叶洒在他的身上,像是经历了无尽沧桑,光隐光亮层层叠叠,犹如一副千疮百孔的残躯。
半晌,他终于开了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我看着他,心中生出一阵说不出的酸楚,我知道我给他添了麻烦,所以也不敢置喙什么,只好垂着脑袋等待数落。
“你在博物馆里,看见了什么?”
我这才意识过来,他并不是在问我为什么会去公安局,而是在问我为什么去博物馆?
我支支吾吾回答:“闲着没事……随便逛逛。”
“随便……逛逛?”他呼出的气息带着颤抖。
我能感受到他有一种莫名的气愤,他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逼我的不得不后退。
“现在知道怕了?”他讽刺嘲笑着,直至把我逼到了墙角,眼里是一种说不尽的痛恨与绝情。
我不甘心处于被动局势,脑中回想着,最初我刚回来时,因懊恼自己多年不归,所以觉得自己不孝,处处小心谨慎,连声大气都不喘。
可如今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我又做错了什么?
我一把推开了他,高喊着他的名字:“齐阙!!”我心有不甘的看着他对我痛恨的双眼,满腔怒火无从发泄,要不是仗着身份的限制,我定是要甩他一耳光。
我站直了身,气势丝毫不逊色于他:“你抗拒我!讨厌我!那你倒是给我一个解释啊!凭什么要我一再退让来忍受你这莫名其妙的脾气?我做错了什么!?我是哪里对不起你吗??”
“你本就不应该回来!!!”他喊的声嘶力竭。
我们两人面面相觑,水火不容。
我皱了皱眉,觉得他有点可笑:“我不该回来?那谁该回来?”
“……”齐阙默不作声,像是被我的问题所难住。
他转身就要离去,可我心有不甘,趁他扭身之际,一把便抓住他的胳膊,反手就将他扣在了墙上。
我齐霄霄并不是一个软柿子,我妈常说我一百斤的体重有九十九斤的反骨,我虽在齐家乖巧懂事了两天,但并不代表我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哪怕今日违背家中祖训要彻夜罚跪祠堂,也势必得要一个说法。
我两眼紧盯着他:“博物馆后院独厅里的那件戏服……是你的,对不对?”
齐阙默不作声,拒绝回答。
“你不是不让我去博物馆,你只是不想让我看见暂存在那的一身戏服而已…..昨夜初见,后院戏台下,你说我不是她,她是谁?”
齐阙扭过头,不肯直视我。
我抬起双手,将他扭在一旁的脸掰了回来,我要他直视我,给我答案。
“是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