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这时梁堰和身边的揽玉送来了一份请帖。
是隔壁国公家借用皇室马场组织的打马球,因着与定远王府毗邻,遂也送了一份请帖过来。
无奈,她只能重新换了件衣裳外出。
梁堰和已经在家门口等她。
一路上,陈轻央靠在车壁上踏踏实实歇了一会,不知走了多久方才到了目的。
从临街的门进入,内里别有洞天,沿着曲桥跨过一片清幽的池塘,便过了茂林,圈地约有四五十亩大小,北面临着天然幕布的花丛,一眼望去其余三面依林傍水,沿路搭建了诸多轩榭廊坊,朱栏玉砌,清风掠过,幔帐飘飘,在走过一段林荫道,便是一块专门开辟的马场,供勋贵子弟打马球玩乐。
皇家马场不是一般人能够借用的,据说还是沾了宗庙内老亲王的面子,是以今日这马球赛格外声势浩大,前来围礼的人很多,上京城内足足来了不少世家公子贵女,纱幔帐围了一圈,想要观赛更加清晰,就要登高上望鹤台。
贵女大多不愿爬楼,皆都坐在敞阁内,却也看的精彩,而场间国公府主母并几个大家族夫人为首,身边围绕着年轻夫人和身份地位高的世家小姐。
陈轻央与梁堰和这才知晓,原来这请帖是在权贵之间漫天的撒,是以什么人都有,于是他二人只能独自辟了一处而坐,这一坐下旁人纷纷退避。
这不是夫妻二人首次一同露面,只不过上一次同行的袁家现在已经满门不在,有身份能结交的远远观望,够不上台面的只能心中惦记。
是以这个地方,算的上是整个马场中最为清净的一处。
陈轻央与梁堰和正分食瓜子,外头唱礼已毕,马场赛事即将开始,纵马热身的画面看的人激情澎湃。
所有人不约而同起身,站在凭栏处观望,为了更好区分战队,马匹、背甲、手中的挥杆皆用了不同的色带用以区分。
他二人一位曾经足不出户,一位更是才入京不久,这一圈看下去洋洋洒洒的勋贵子弟,认识的人竟是一只手可以数得过来。
站在阴处纳凉,陈轻央指着一个红领黑衣的朝气少年,沉吟片刻道:“此人我略有印象,是礼部尚书之子。”
梁堰和自诩过目不忘,对此他并不赞同,只道:“礼部尚书之子我曾见过,不是此人。”
陈轻央眯了眯眼,想要看的更清,可这脸她明明是记着的,半响她缓缓挤出两个字:“你所言,非也。”
此时有个陌生清秀的少年过来见礼,他似乎有些紧张,腰背绷的劲直,穿的是一身红色背甲,本是白皙的脸被晒出了一层薄红,少年的声音朗朗醇厚,带着年轻人独有的稚气,
“见过六公主,见过定远王,在下是礼部尚书之子齐远和,不知王爷今日是否上场,但有一事相求!”
他在这里面年龄最小,方才同队的一人临时下了场,如今他们人数不够。
在场的人若是会打的早便上了场,剩下的随意拉一个不是毫无作用,就是会拖后腿。
于是众人才将主意打到了定远王身上。
方才见他在和公主说笑,想来脾气是好的,齐远和正是这般安慰自己。
“这回是殿下输了,尚书之子是面前这位,”梁堰和与陈轻央小声耳语,笑的开心,随后站直了身,朝着不明所以的齐远和道:“本王今日是陪殿下来的,行程安排自然也是陪同殿下。”
他并无意上场,相信陈轻央也不想出此风头,在他看来,于此事上他二人向来默契。
齐远和有些失望,定远王若是上场他们必定能赢。
陈轻央却是向后退了一步,朝着梁堰和使了一个眼色,笑着道:“无妨,纵马寻欢,王爷还是去吧。”
梁堰和:“……”
听说定远王上了场,出来围观的人更多了,旁人更是议论纷纷,几乎将整排观景道围的水泄不通,风陵山狩猎没见过梁堰和的人,这一次铆足了劲的想要看一眼。
两队的人却称不上势均力敌,梁堰和的驭马术的确厉害,他速度奇快,身姿极稳,手上的动作也是出奇的利落,球只要到了他的杆下,便没有脱手的可能。
很快,他在的队伍比分便遥遥领先。
女眷这边都在加油助阵,就连阁台的人都在呐喊,唯有陈轻央一人独自静静的站在原地看,要说唯一的变化恐怕就是那眨眼的频率慢下许多,直到一个侍女过来与她说话,她这才匆忙离开。
梁堰和收回看向她的视线,心里掠过一阵疑惑,然而此时还在比赛,他只能硬着头皮先打下去。
有个这般厉害的人物在,对面的人还有什么好打,但是一个个不敢明言,只恼恨对方耍诈,也不敢消极待阵,实在是苦不堪言。
梁堰和赢下一轮,便作罢不打,与他同队的人得了一局的便宜自然不敢在奢求什么。
梁堰和骑马下场,正要离去,然而这时一众人迎面簇拥而来,挡下他的去路,这些人穿着是禁卫服饰,却又有些不同,为首之人穿着玄黑色锦衣,银冠玉带,气质淡漠神态冷峻,马场上赛况胶着。
他们并未大张旗鼓露面,而是不着痕迹的藏在这。
梁堰和坐在马上看到那张脸时,眉头轻皱,他认得此人,御前红人,皇城司指挥使——薛奉声。
气氛静默了一瞬,唯有风声鼓动衣甲的声音。
最终,还是薛奉声微微一笑道:“王爷技艺过人,实在厉害。”
梁堰和与他客气,“藏在这个角落,薛使果然尽忠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