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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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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

停云蔼蔼,天欲雪。

“今日姑娘可高兴了。”打扫庭院的婢女眉飞色舞地说着,“今夜的菜肴均是姑娘亲自去庖厨盯着的。”

“听说公子传了信回来,京城里的要紧的差事都办完了,自是要回来同姑娘过年的。”

擦拭廊柱的婢女笑着说道。

“大家伙都好好干,姑娘说了,今夜赏赐多多,等明儿就给大家放年假,叫大家好好休息。等公子回来,与姑娘兄妹团圆,定又是一番赏赐。”

负责督导众仆从的周媪欢欢喜喜地从游廊里走了过来,朗声说道。

众人闻言,纷纷鼓掌相视而笑,而后加紧着手上的活干完。

不一会雪花就从天边纷纷扬扬落了下来,不一会天就黑了下来,婢女用细长的竹竿将镶嵌着翡翠琉璃的大风灯仔细地悬在府门两侧,色彩斑斓的光照在了门廊之下的晶莹雪粒之上,这剔透冰冷的雪花折射出了绚烂的光彩来。

廊下悬着厚重的竹篾卷帘,将冰糁雪雾挡住,一粉色衣袍的女子缓缓而来,卷帘遮住了她的面容,她只可瞥见她手中提着一盏风灯,风灯照在她照着一层细腻白纱的粉色裙裾之上,仿佛在迷蒙雪雾的冬夜里开着灼灼桃花一般,隐隐流动着美丽的光泽。

“姑娘,姑娘。”

周媪欢喜地走了过去,向被唤作姑娘的人一欠身,随即道,“天冷,姑娘何不屋里头候着,只要公子一回来,奴婢马上通报姑娘,姑娘再来也不迟。”

原本等在檐下的人闻言反而探身拾阶而下,绣着桃花的绣履踩着新雪之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风灯的光芒照在她的面容之上,像极了玉雕的像,一颦一笑,便动人心之弦,虽弦止,则余声不止。

“哥哥难得回来一日,我自要第一时间见他。”

裴明绘眉眼弯弯,显然很高兴,她的一举一动,都浮动着欢喜。

裴明绘口中的哥哥,乃是河东郡裴家独子,御史大夫裴瑛,位列三公,尤其是当今陛下有意限制丞相的权利,裴瑛的威慑力甚至足以为盖过身为皇亲国戚的陆珩舟了。

盖裴瑛者,幼年时家族被诬陷下狱,九族被处以斩首之刑,只这年幼一子后得明绘父亲相救,方得存以性命,隐姓埋名卧薪尝胆,得前丞相窦玉提拔,做了侍奉皇帝的近臣,担任给事中一职,侍奉皇帝左右,建言献策,甚得皇帝赏识,后窦玉主张为裴家翻案,裴瑛才开始正式步入朝堂。

裴瑛其人,相貌俊美,正可谓之芝兰玉树翩翩公子,此行此貌,公子无双,位高权重,随者无数,如此公子瞬间风靡整个长安,夺了不知多少姑娘小姐的放心,更兼之裴瑛在除了对付政敌和完成皇帝任务之外,还是非常亲和的人,可谓除了被他下狱的人和他的政敌以及皇帝陛下所厌恶的人,那是人见人爱当之无愧的。

总之,裴瑛为御史大夫之时,便是这个时代御史大夫至极辉煌之时,权利压过丞相,又得皇帝器重,可谓风光无量,朝野说话举足轻重,但就算如此位高权重,裴瑛却也随和,不管对方职位身份贵贱与否,只要与之无过节,便是平和待之,若与之投机,裴瑛便厚待之。

当然,裴明绘并非裴瑛的亲妹妹,裴明绘原本姓明,因着明绘父亲的救命之恩,裴瑛又怜其无父无母,便领着她一同焚香告祖,自此裴明绘也就进了裴家的祠堂。

裴明绘在府门翘首等待,不知过了多久,碎碎马蹄声又远而来,原是一穿着黑色官衣的骑士策马而来,等骏马到了府门前,骑士翻身下马,朝着裴明绘一拱手,道,“小姐,大人尚有急事处理,今夜赶不回来了,特传下官告知小姐,今夜不必等他,雪天大喊寒,小姐早些休息才是。”

寂静雪夜里只有簌簌雪落,裴明绘的笑容渐渐凝固,但就在即将消散的那一刻,便又成了一弯适宜合度的浅笑,“我知道了,雪天路滑,难为你来捎信了,春喜,请他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罢。

裴明绘便踩着雪又回了到廊下,闭上眼,此时此刻,心底所有的欢悦都烟消云散,只得谛听廊檐之外的簌簌雪落,以及府外阖家团聚的笑声。

“小姐……”

周媪看着她立在廊下,有些踌躇。

“都散了罢,各处都聚聚,赏赐依旧,一年来大家都辛苦了,好好休息才是。”

周媪知道裴小姐格外依赖公子,公子身居要职,如今正逢对匈奴作战的要紧之时,不会来却也是意料之中。

周媪看着裴明绘自少女长大,自也是心疼她:“公子虽有事不能归家,想必心里头也是念着小姐的,就算今日不回,明日也要回来的。”

“周媪这番话说的,我倒像是个小妹妹了。”裴明绘一笑,心里头虽然难过,但也不想下人在年节之时也伤心,遂道,“好了,都散了罢。

原本预备好了的菜肴都被撤了下去,她特地让舞女备好的歌舞也都撤了下去,待将一切都取缔之后,裴明绘禹禹独行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颓废地坐在榻上,手心托着额头,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小姐别伤心。”春喜看着裴明绘,不由一阵心疼,她深知裴明绘何其依赖裴瑛,正所谓长兄如父,公子到底说了今夜回来,却又如何不回来,还不如原本不说,白叫小姐伤心。

“哥哥忙,我明白。”明绘站起身子来,将所有心思都压在了心底,她走到长案身后,拿其账册开了起来。

“左右哥哥也不来了,你将聂妩叫来,我这里尚有些事要同她商量。”

河东郡中的最大的商人便是裴明绘,她虽然年纪轻,但是却很有见识与智慧,在流经河东的渭水旁是千顷的桑园,而裴明绘也是大汉著名的皇商,其绫罗绸缎皆为上上品,除了最上等之物专一供给皇室之外,其他,皆由明月坊一体出售。

而裴明绘之所以成为河东郡首屈一指的皇商大商,不止是因为她的哥哥是天子近臣,而在于她确实能够掌握机遇。

在攻打匈奴之时,国家全力支持大将军兼威武侯谢元狩与匈奴的漠北决战,而就在此时,国家财政陷入了极度紧张的境地,为此裴瑛便与皇帝商量出一种叫做“白鹿币”的东西。

汉朝的诸侯王每岁需向皇帝纳贡,而皇帝就特地申明,诸侯纳贡,需向皇帝献白鹿之皮,而这种白鹿皮只有皇帝的上林院有,售价也是惊人的四十万。

四十万是什么概念,此等价钱在此时是可以构面上等的田地一百多亩的。

而国家经济大臣,身为大农令的杜子凌却对此提出了异议,说是本末不相称,然后他就被裴瑛寻衅以腹诽之罪下狱,最后被处死。

在这里,裴明绘也就明白了机遇所在,一方面为了自己的哥哥那残存不多的好的名声,另一方面也为了寻求机遇,她率先向皇帝捐出了自己的半数家产,上书言曰,将军上战场,洒血黄沙上,妾妇无所能,上不能建言献策,下不能戍卫边疆,但蒙皇恩方有此家业,愿献半数家业以佐国家之急。

此举得到了皇帝的大大表彰,并替了一副字,曰:盖为天下商之表率。

如今这幅字,被题在了各处明月坊的牌匾之上,高高地悬挂起来,来往行人皆可观之,自此裴家的丝绢产业也就一只脚踏进了皇商的地界。

但是,与此同时,裴明绘也得了一个同她哥哥一样的称呼。

皇帝的走狗。

走狗便走狗,这天底下,若以丝绢产业论,几人能比得上她裴明绘。

所谓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皇帝如此表彰裴明绘,其下之意不言而喻,但是白白捐钱的事情大抵爱财如命以利为本的商人们都不太愿意做,但是都得或多或少地表示一下,住在天子脚下的,不免就得出一出血,故此自然恨极了裴明绘。

但最终如公孙吾所言,榜样之力渺渺,对于战争所造成的巨大的财政缺口,不过杯水车薪,商人们依旧我行我素,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甚至在皇帝屡次赈灾之时从中获取巨大的油水,囤货居奇搜刮财富,故土地兼并之事屡有发生。

故此,方有后面浩浩荡荡的商业经济改革等一系列来填补国家财政漏洞的错失,当然,这是后话。

她将手中账册心算完毕,细腻的指尖滑过檀木算盘的算珠,发出清脆利落却独具韵味的声响,余光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方才拿起下一册来,就在她专心致志处理手中账册之时,就听门嘎吱一声,冷风绕过镶嵌着翡翠的云母石屏风到了账册堆积上,吹得案上铜灯的灯火摇曳不息,故而投射照亮着她面容的光也在不断摇晃改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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