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苕眨了眨眼,启唇轻轻说道:“终有一日,你们会让他们俯首称臣。”
花凊没听见骆苕在说什么,侧头望向骆苕舒缓面色:“殿下喃喃自语说什么呢?”
“这面不够热闹,不好玩。”骆苕展笑说,“规则也瞧的差不多了,我要下去,去人多的那面玩。”
“卑职悉听尊便。”
花凊应得毫不含糊。
骆苕忽问:“你为何执意来这观望阁?”
“不过只是好奇顺了嘴,看看他们能否放行。”花凊道,“从前仗着殿下的势,在京都城狐假虎威惯了,日后也不知会被遣去哪个犄角旮旯,所以得及时行乐。”
骆苕没再说话。
二人下观望阁直奔东面简厅,葛七他们不知从哪露了头跟上来。
有骆苕此等颜色美人押注的那张赌案,里里外外围满看客,原本沸反盈天的厅内更加震耳欲聋。
起初押注的银钱也不知是谁给的,掷骰子的苛官暗中得了指令怎么可能让骆苕输,花凊跟着骆苕押注,骆苕押大花凊也便压大,骆苕押小花凊自然押小。
最后二人赚的钵满盆满,再去城中食肆、乐坊挥霍一空。
一连两日都是如此,第三日,赢疯了的二人怀揣银钱捡了一处乐坊清场,登上雅间听曲怡情。
扫人兴的葛七来禀,世子凌承佐和凌文袤已经一同归京。
听完葛七的禀报,骆苕僵着脸心悸一刹,多日没来平安信的凌文袤,直接等来的却是他归京的消息。
这好日子还没过几日呢,怎么就回来了,骆苕如常对葛七道了一句:“平安就好,下去吧。”
乐坊内曲乐悠扬入耳,临近年关的曲子欢快,总是那么应景,听着听着入耳的曲子开始断断续续,总要回神才能把曲子重新继上。
骆苕呡了一口茶对花凊道:“一会儿我要入宫见母后,今晚就宿在宫内。”
那座只余空壳的正阳宫如今只有慕容瑾和骆炎困在里面,骆苕又想她的母后了。
花凊瞭了一眼神色飘忽的骆苕,正欲说话,突然听到雅间外吵闹声骤起,轰然起身,疾步推开雅间的门,抻着脖子朝梯口大声问询:“何事如此喧哗?”
半晌未听见有人回应,撩着袍裾“蹬蹬蹬”下楼,骆苕也起了身,还未跨出雅间,已见花凊折返回来,说:“不打紧,都是些吃饱了撑着的勋贵之女,执意要入这乐坊和殿下一起同乐,葛七他们正拦着呢。”
骆苕意兴阑珊:“将她们放进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想必她们也钟爱这乐坊的琴娘,怎好让她们吃饱了无处消遣。”
这一放,瞬间乐坊宾客满盈,各色琴娘的曲子应接不暇。
站在二楼倚着漆栏的骆苕,俯瞰着中庭用半身高纱屏相隔的抚琴琴娘,一楼安坐的女郎们时不时往楼上投来探究的目光。
女郎们大多都是闻风而来,一睹失心疯未愈末路长公主的真容。
一曲曲音停歇,骆苕重新落座,女郎们此起彼伏的交谈声流入二楼雅间。
“听闻雁鸣山雁鸣居士昨日跳入炼丹炉,以身养炉羽化升天了。唉,真是可惜,往后我们的玉颜丹也将成为绝世臻品,无处可求。”
清晰听到女郎说话的骆苕浑然一震,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起身撑着漆栏仔细听着女郎们的对话。
对于李潜已死的这个结果骆苕有些恍惚,那个凌晖的老友,利用丹药毒害自己父皇的李潜,这些年安然无恙,却就这样死了。
又有人问道:“玉颜丹怎么会成为绝世臻品呢,雁鸣居士不是有位亲传弟子吗?他没承袭雁鸣居士的衣钵?”
“雁鸣居士的那个弟子,我看够呛。虽然祖上世代杏林世家,但去雁鸣山不过才三年,三年,将将学会洒扫炉灰,怎么可能承袭雁鸣居士的衣钵。原本雁鸣居士有位亲传的弟子,不过一年前坠山死了,才轮到旁人乘虚而入,只是他命好而已。”
“雁鸣居士的那个弟子叫什么来着?”
“沈觅。”
楼下乱哄哄地议论着,骆苕耳畔嗡嗡响,花凊察觉骆苕的异样:“殿下?”
骆苕摇头说人多聒噪,想要就此入宫。
直觉告诉骆苕,李潜是凌晖所杀,毕竟知晓她父皇真正死因的只有那么几个,免生祸端凌晖暗暗除掉李潜。
骆苕和花凊不声不响退出乐坊,在去往马厩时,遇见了挡她去路的一位女子,女子头戴斗篷遮住了脸面,身旁跟着两位伺候的得体婆子。
葛七驱赶,只见女子躬身行礼道:“长公主殿下,民女有事相议,还望允准。”
女子声色清冷端庄,葛七再次驱赶却被骆苕拦下:“本宫准了。”
这女子特地在马厩等她,想必等得有些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