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西思路没跟上似的,看她一瞬,“尤之萤,什么意思。”
“我最讨厌说话不算数的人了,还是对我妈妈这样。”尤之萤抬起头,“我要是不喜欢你,会做这么丢脸的事吗?”
……
云层移开。
突然重现的光照让人不适应地敛起眼睫。
尤之萤的话还没讲完。
大概是想到那些冰冷的关机提示以及他刚刚想要割席断交的绝情行为,情绪有点激烈起来,“你的想象力还真是很突出,什么男朋友,又学长又姐夫的,你是指谁呢?”她的脸别开一点角度,躲避直射的光,过了几秒,又转回来,直视他,“宗怿么,我明明都和你解释过了,我对他没有想法。”
话音断掉。
她的注意力被什么吸引,目光落在那里,“这里怎么了?”问话的时候手指已经去碰他左侧的脖子,像被什么划出来的一片伤痕,很醒目的红色。
刚刚一直被帽子遮住,她都没发现。
“没事。”指尖碰在皮肤上有点痒,几乎是本能的反应,他略微偏了一下脑袋。
尤之萤问他怎么弄的,疼吗。
周重西的胸膛明显地起伏,他在自己躁烈的心跳声里低头看她,不过脑子地回答那些问题,“就在家里刮了一下,没什么感觉。”
确实没什么事,他昨天夜里去露台,没有开灯,回来的时候撞到置物架,被搁在那的废旧板材碰到了,疼痛感已经没多明显。
但尤之萤觉得很要紧似的,眼睛一直看来看去。
周重西觉得不自在,却又有些难以抑制的蓬勃情绪,愉悦,或者别的什么。
手机来电的提示音打断了这些。
尤之萤摸出手机接听,是阿婆打来的电话,家里有亲戚来了,是小时候帮忙带过她的姑婆,很想看看她,阿婆催她快回家。
尤之萤连连应了几声,讲完电话。
周重西问她:“你要回去了?”
尤之萤点点头,“我家里来客人了,你今天要做什么。”话说完,自己先反应过来,“哦,差点忘了,你要去省城。今天天气还挺好的。”
他没应声,问她,“你急着走吗?我送你。”
“也不是。”尤之萤当然不想就这么走了,看了看旁边,说,“我再坐会儿。”
小街上的那家奶茶到点开门了,音响开始播放一首浮夸的流行歌曲。
日光从高高的树杈中漏下来,在雪地上落下大大小小的光点。广场的另一边,那个小雪人的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去。
这种太阳照在身上,人很容易困倦,尤其对两个睡眠都不足的人来说。
尤之萤坐在台阶上,揉了揉眼睛,拨弄几下地上的树枝,转过头,见周重西在那扯着球鞋的鞋带。
她多看了两眼,抬了抬眉:“学得不错啊。”
周重西顺了她的视线看了下,说:“又没有很难。”
尤之萤不太满意地看着他,一两秒的对视,他黑色的睫毛轻翕一下,而后低了低头,极其自然地补充,“有人教得好。”
哈哈。
尤之萤轻轻地笑了出来。
树枝在手里轻轻晃着,她的绒线围巾滑落下来,露出柔和白皙的脖颈。
周重西坐在那看她。
也许是光线温暖得很罕见,给人一种错觉。
不像是在现实空间。
“周重西,你怎么这么可爱。”尤之萤拿树枝碰碰他的脚踝,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能不能换个词。”
尤之萤突然离他更近了一点,“嗯,你想换成什么?‘周重西,你怎么这么帅’?”
“……”
直视着靠过来的那张白净的脸,他不知道接什么话,有时候,很难判断她说话的真实度。比如这句,很像随便逗弄人。
但他还没办法对这种行为免疫,甚至掩饰不了。
尤之萤轻易地就发现他的变化。
“你耳朵好红。”她说,“冻到了么,还是晒的?”
“晒的。”
“是么?”
她仔细观察,然后用手去摸那里。
指腹突兀地贴过去,皮肤下的血液骤然收缩,冰凉的触感沿着耳廓无限蔓延。
周重西喉咙动了动,有点不想忍了。
他垂下眼,伸手拾起她毛茸茸的围巾一角,然后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