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怎么喝。”
“就喜欢可乐是吧。”尤之萤笑了下,“还是气泡类的饮料你都喜欢?”
“也不是,只是喝可乐比较多,其他的也喝,别太甜就行,我没那么挑。”
周重西看着湖面,手指轻轻摸石头上的雕刻图案,桥头照过来的光晦暗不明,他脸庞的轮廓却很清楚。
尤之萤盯着看了一会,说:“我不喜欢喝可乐。”
周重西有点意外。
“气体堵在喉咙里,感觉会窒息,小时候我舅舅第一次给我喝,我就吐了出来。”
她转了点方向,侧腰贴靠着栏杆。
“所以那时候找你要可乐喝,其实……”停顿一下,站直身体,状似讲悄悄话的姿态靠近他,“我只是想和你说话。”
周重西偏过脸,一低头,对上她的眼睛。黯淡的冷调光线下,那张脸莹白清润。
距离过近,连鼻间拂过的风也变得热起来。
尤之萤认为自己是没有经验,才会过度紧张,以至于身体温度持续升高,手心都冒出汗来。毕竟她还没有离谁这么近过,近到可以发现他的唇一点一点地在抿紧,眼睫像鹤羽一样无声翕动。
紧张也没什么奇怪,就像解题到达关键步骤,答案呼之欲出时,也有同样感受。
很正常。
最重要的是一鼓作气。
尤之萤生疏地抬起空闲的那只手,轻轻拨过他的右颌,发现他的脸庞居然比她的手指更热。
“你的脸好烫。”尤之萤很小声地告诉他。
没有得到回应。
周重西已经很难控制完全失序的心跳,手指紧紧地贴在冰凉的石雕上。近在咫尺的唇瓣让他头脑混沌到只能想到外公院子里的晚樱,直到尤之萤踮起脚,他才在弥漫过来的奶茶甜香里拉回一点理智,突兀地别开了脸。
尤之萤眼见着他躲开,僵了一下。
温柔的晚风,漂亮的河景,甜得要死的奶茶,完全挑不出错的氛围,连她都有点昏头涨脑了,他怎么回事?
挫败感拉回了过速的心率。
尤之萤克制住自己急功近利的心,后退了一步。
明显尴尬的沉默中,响起了手机的振动声。
周重西低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看亮起的屏幕,镇定地侧过身去接电话。
尤之萤又靠回旁边的栏杆,咬住吸管几口喝完了剩下的奶茶,连黑珍珠也吃完,风吹在脸上,她完全地平静下来,拾起自己的书包,沿着栏杆走回桥头。
周重西打完电话,看到她身影伶仃地站在路边的灯火里。
他朝她走过去。
尤之萤侧头看了眼,伸手拿过他手里捏了一晚上的奶茶,“别喝了。”一转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她走去路牙处抬手拦车。
很快有出租车停下,她当先拉开后车门坐进去。
一路上无话可说。
下车之后,从小区门口进去,到上楼,尤之萤一路走在前面。
隔着几米的距离,周重西一直能看到她的背影。
他们一前一后进屋。
周虔正好在阳台晾东西,探头看看说:“之萤下自习了?”又看向她身后人,疑惑,“你们……”
“楼下碰到了。”
“哦。”周虔把手里东西放下,“重西,你晚饭和同学吃的,怎么这么晚?”
周重西嗯了声,“出去玩了。”
他低头换鞋,提着书包上楼。
走完楼梯,一抬眼,看见等在墙边的人。
“原来你也会撒谎。”她说。
“是替你圆谎。”
他往房间走,又在门口停住脚步,因为她叫他的名字,同时声调低下来了——“我说谎是因为我心虚啊。”
尤之萤几分破罐破摔的意味,坦诚到图穷匕见的地步,“你呢?”
她在问他,你也心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