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千然的身影匆匆消失在了门后,经大力推开的门“嘭”的一声撞在墙上,又哀痛着反弹晃回来,他离开得分外忙乱,连平日随身带着的笔和本子皆遗落在了案桌上,在灯光下孤零零地躺着。
她注视着许千然不亚于落荒而逃的背影,象征性地扯了扯红润的嘴角,随后,她轻而易举起身脱离了椅子上的所有铁质束缚,信步走至案桌前,替那心急如焚而丢下了一切的人好心将桌面整理了一番。
也许是受到了天气的影响,哪怕灯火通明的办公室也莫名弥散开一种阴郁的氛围。
赫连露迎抱着文件推开办公室的门,见华杨山背对着门,望着窗外瓢泼的大雨,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她把文件放到桌面上,问:“华局,小顾呢?”
华杨山转过椅子,没好气道:“刚被姓许的那个臭小子拉走了,风风火火的,冲进来吓了我一大跳,没个规矩。”
赫连露迎闻言轻轻笑了笑,“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她拉开华杨山对面的椅子坐下,神情一秒严肃,“我们刚刚获得了两条新消息,一条是关于刘书晴被绑案,一条是关于‘刘’和刘山的。”
“刘书晴当初被绑架后,那伙绑匪的盘踞地并不是一处废弃仓库,而是李谷中钢材厂的另一处堆货地,和干州市的钢材厂一样,是以堆货为主的两处仓库,只不过干州市钢材厂还兼顾精细零件的生产,所以建有厂房车间,而乐民市海口只用于堆积要运送出去的货物,以走水路为主要方式。”
“李谷中有参与?”
“前期没有,但是后期绑架案被解决之后,李谷中和刘山有了交集。绑架案的主谋曾经是乐民市海口仓库的一个工人,对仓库环境十分熟悉,他们也是依靠水路,在绑架了刘书晴后避开了第一时间的追捕,可以说就是因为那次仓库和船只管理不当,为绑匪提供了条件。”
“于是李谷中为了讨好刘山,把仓库卖给了他。”华杨山说的是肯定句。
赫连露迎点点头,“基本算是讨好,才对外宣称是废弃仓库,否则管理不当致使歹徒有机可趁这点够李谷中喝一大壶。但是这不算重要,重点是我们找到了当初和主谋关系密切的工人,其中有一人协助了绑架的隐瞒,那名工人说某天他听见了主谋和另一个男人的争吵,那名男子他没在绑架团伙里见过,我们可以初步推测是刘家那个跑过去的傻子。”
“他们争吵的内容是什么?”
“那名工人说时间过去太久,具体的内容他记不得,而且当时他为了帮主谋打掩护,一直注意周围,没有仔细听,但是他记得一点,两人争吵时明确说过刘书晴不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华杨山的眼睛一瞬放大,“王瑞那边确认过了吗?”
“第一时间确认了,不过王瑞说他们并不知情,他们所有人都听主谋的,绑架对象选择刘书晴也是那个主谋一开始就决定下的,没人听说过要绑架其他人。”
“那他们最初商量好要绑架的人是谁?”华杨山轻声问自己。
“我觉得应该也是刘家的人,估计从某种意义上和刘书晴一样,在傻子心里占有同等的地位,却是相反的那种,不然主谋不可能选择刘书晴来替代。”
不管当初一开始的目标是谁,那个人被绑后带来的利益必定是足以重创刘家的,准确说是能够百分百威胁到刘家的。
“‘刘’和刘山的消息是什么?”
赫连露迎从第二份文件袋内取出一张出生证明,递给华杨山。
“‘刘’的方向不好找,所以我们假设了刘山父母是有问题的前提,按照刘山的年纪为时间范围,往前又增加了五年,调查了刘山父母所有的轨迹,终于在老宅的一所医院里发现了这张没有名字的出生证明,孩子的亲生父母是刘山的父母。”
“我把这张出生证明拿去给小陈看了下,”她接着道,小陈便是陈清闲,“这个孩子出生在4月20日,对我们来讲可能只是一个正常的出生日期,可是对小顾、小许他们来说,时间点非常重要。”
她面色庄重严肃,“小陈说罪犯是个极其注重仪式感的人,按照玫瑰笔画的规律,自31号往后推21天,正好是4月20日,而‘刘’目前还没有死,罪犯曾说那天是结束,所以很可能会以某种方式再度作案,对象不出意外就是‘刘’。”
“她能破坏我们的管制?”
“我也问了小陈同样的问题,然而小陈却告诉我不是破坏,或者说要比破坏更轻易、更可怕,而是我们自始至终都关不住这个罪犯,如今她呆在楼上接受审讯,是因为她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才自愿留下的,一旦她想做什么其他的,她能来去自如。”
赫连露迎把陈清闲的原话原模原样转述了一遍,当时听这段话油然而生的诧异在此刻卷土重来。
她回忆起陈清闲说这段话时的神色认真深刻,不像是在故弄玄虚、夸大其词,何况自一开始接触了罪犯的就是许千然他们几个,恐怕听起来再匪夷所思,最糟糕的就是如话中那般情况。
华杨山震惊了须臾,当即构思对策,他正打算启唇,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