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天枝感觉到电话另一头许千然情绪的猛烈变化,深呼吸一口,道:“那我再去找几家,再确定一下。”
“不过你得做好心理准备,依我的经验,就算我们能把受害父母找齐,时至今日,他们应该都不会再想讨回公道,很多人贩子就是这样,专门盯着贫困地区和农村的孩子,就是看准了那些家庭拿不出钱,只会放弃和再生一个,更何况赵多全死了,对他们来讲没有仇恨的目标,曾经的孩子……”
曲天枝没有把话说下去,因为后半句,是那些孩子注定被当做弃子的命运的话,是那些孩子在满怀期待中诞生又在失落中遗弃的话。
“我知道。”许千然的声音哑了下去,“这样,你再看两个,就回来吧,让技术科去联系原机主,你的受害者不是今晚到嘛,回来歇歇。”他挂断了电话,转身走回审讯室。
罗启瑜一看许千然出门不过几分钟,回来时面色低沉,眼神凶狠,浑身煞气萦绕在杀意全开的气场中,他当即用力拍了记桌面,提醒坐在椅子上的散漫客人注意姿态。
奈何这第二个客人属于脸皮厚的,又是个从未听说“刘”却常常流连在玫瑰街的花花常客,外加家庭富裕,养尊处优惯了,总捏着副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姿态,不是对他们提出的问题爱答不理,就是扯东扯西,没个正形。
他看许千然气势汹汹靠近自己,以为是他本事大把人惹怒了,笑呵呵调侃:“呦,警察同志,你看看你,气大伤身,我还没说——啊!”
只一晃眼,许千然就一步跨到他眼前,把他连人带椅子踹翻,后脑勺与墙面来了个激烈而亲密的接触。
他痛得叫起来,但一仰头对上许千然仿若深渊的眸子,瞬间似是被掐住了脖子,哆嗦着嘴皮,不敢发出声音了。
“最后一遍,”许千然一手把翻倒的椅子提回原处,然后走回审讯桌前,“认识赵多全吗?”
“认认认认……认识。”适才还趾高气扬的客人这会儿化身鹌鹑。
“怎么认识的?在哪认识的?关系怎么样?认识多久了?”
“他他他请请我吃饭!就就就玫瑰街!关系……一般般!就几个个月!”那客人颤颤巍巍地回答,每回答一个——下意识要拔高嗓门踩下重音,下一个问题开头又回到飘无的虚声,结尾再陡然破音。
罗启瑜听着那“波澜壮阔”的起伏嗓门,用与许千然同样冰冷的语气问:“能正常回答了吗?”
“能、能!”
“听过赵多全那的孩子吗?”
“听、听过。”
“比如?”
“他、他有次喝醉了,”客人缩着下巴,时刻注意着许千然的神色,“拉着我们几个一块喝酒的说,说他家孩子可漂亮了,问我们要不要去试试。”
“去了吗?”
“没!”客人语气肯定道,“肯定没,他家那个是漂亮的不得了,而且乖顺,就是、就是那是个男孩啊,我又没那种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