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全长将近二十四个小时,入眼第一幕就是许千然和陈清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55号车库,镜头正对着车库的中央,画面中心是显眼的一根麻绳、装满水的鱼缸,以及一个手脚后折、满身肥肉的无衣遮掩的男人。
许千然错愕了一瞬,直觉这个男人就是赵多全。
他先看了两分钟,两分钟的视频内容里全都是赵多全一个人不堪入耳的咒骂,没有其他,但之后的内容诡异起来。
鱼缸莫名其妙地在侧面破了个洞,钢筋莫名其妙地贯穿了“赵多全”的小腿,垃圾莫名其妙地塞进了“赵多全”的嘴巴,烟头莫名其妙地插在“赵多全”的洞内,满地殷红的水池时不时炸开三两朵血花。
视频里,除了赵多全,以外什么人也没有。
她,没有。
行刑者,没有。
且许千然和顾新世同时检查了一遍视频,视频完整流程,没有剪辑痕迹。
许千然和顾新世看视频的时际,陈清闲推着何欢来到两人旁边。
何欢还未消气,被陈清闲推来,他一面想继续和许千然冷战,一面又想加入讨论,一时间,心情复杂又尴尬。
而许千然也早在陈清闲推着何欢的时候,心绪就从视频上飘到了何欢身上,他的神情泰然,余光却关注着何欢的一举一动。
在何欢的座椅停下的刹那,他又快又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然而他说得匆忙,也轻飘,让人只能听清一串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顾新世再次举起笔记本,在许千然的脑门上拍了记,“许千然,既然做错了事情,道歉就该有诚意,有样子,请你看着何欢的眼睛,好好说一次。”
何欢见许千然吃瘪,心里倍感舒适,心头盘桓的忧心和火气缓缓褪去。
许千然是个磊落光明的人,他不会推卸自己的责任,但面对何欢,就不一样了。
他像是个发生了故障的机械玩偶,小幅度转了转脖子,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从齿缝里挤出那三个字:“对、对不起。”
何欢故意用鼻子阴阳怪气地“嗯”了声。
自此,冷战和争吵结束。
四个人围作一团,又看了半小时的视频,后由于夜已深,顾新世关掉了视频。
虽然没有看完,但许千然的脑中浮现出四个字——“图文并茂”。
她说过,会让他们感受到“图文并茂”,而现在,这个视频和审讯记录完成了“图文并茂”。
“或许……她还有同伙。”许千然若有所思道,“如果她有着某些能力,或者她的同伙有着高于市局系统的能力的话,她的确可以在接触不到外界的情况下,下达新指令;又或者,这又是一个新的‘一个月之前’。”
陈清闲附和:“我们之前以为和她有关系的老鼠,实际上极大可能是老人饲养的。而且今晚我和江警官在玫瑰街看到了一个影子,虽然还不清楚那个影子的身份,但如果能找到那个影子,说不定会有重大突破。”
“但是我们的行动,从很大程度上,收到了玫瑰市局的限制,至今为止我们都没有大收获的原因就是警力缺失和配合度不足,这是个大问题。”何欢语气认真说。
许千然吸收着几人的思路,思考半分钟后,他眉宇半扬,问到:“顾新世,我记得你在这里是不是有套度假的庭院来着?”
“是的,有一套。”顾新世回答,“在花苗路206号,距离玫瑰市市孤儿院五分钟路程。”
得到肯定答复,许千然勾起唇角,他说:“限制的事情大家不用担心,明天交给我来办,今晚我们就只需要养精蓄锐,做好万全的准备。晚安,我的朋友们。”
签署了有关生命安全严格的保证书,并立下了绝不冒险的毒誓之后,顾新世才同意许千然出院。
五人坐上车,顾新世开着车通过市局门卫的安检,周围猝然响起接二连三的礼炮声。
礼花缤纷,彩带飞扬,鲜亮的红毯瞬间被装点。
许千然冷笑了一声,套上外衣,把两只缠满纱布的手臂遮掩在袖管里面,又戴上江仲远的黑色皮手套,盖住手上的针孔。
他打开车门,站定在红毯的边缘,等江仲远把何欢连人带椅搬下车,迈开了长腿。
中央刑侦局局长白炀——许千然的师父单手负背,立在市局大门外等候着一伙走起红毯来雄赳赳、气昂昂的人,许千然一到他面前行礼,他虚假的笑容晃眼变得真挚,一手拍在许千然的右臂上。
“臭小子,不得了啊,能力高了,架子也大了,都要我这个老头子来迎接你了。”中央局长白炀乐呵呵地说到,一句话表面听着像是责备,实则尽是纵容的打趣。
许千然的左手不动声色地摸到被白炀不慎拍到伤口的位置,装成被白炀打疼的模样,龇了龇牙。
“哪能啊师父,这不是听说王局长给咱们准备了欢迎会,我见识短浅,还没见过王局长是怎么欢迎我们的,就特意晚来了几分钟多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