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唱阳皱起眉,他微微低下头,双掌贴合举在胸前,人群逐渐靠近,他对此却毫无反应,那些人的影子已经落下来,罩在他和明茴身上。
村民的手伸过来,快要触碰上两人。明茴心中无比惊慌,但始终没看见殷唱阳有任何动作,她终于也不报希望了,嘴里喃喃祈求着佛祖和祖父能保佑自己。
突然间,她惊讶地睁大眼,从殷唱阳的头顶钻出了什么,是丝线,乳白色的丝线!
还没等明茴想通丝线怎么会在脑袋里,那些细线已经分成数百股,直直飞向村民们的头顶!
这是怎么回事?明茴从没见过这种景象,她死死捂住嘴,发现那些细线并没有消失,而是连接了所有村民!
村民们的头上也都有了细线,一瞬间他们变得像皮影戏里的偶人一样,停下了所有动作,只是呆呆站在原地。
明茴看向殷唱阳,才发现对方额头已经渗出许多冷汗,显然这法术很消耗人的精力,她不敢打扰对方,转而将视线落在村民身上。
村民们一动不动,明茴看了一会,觉得无趣,她看殷唱阳一直闭着眼,转了转眼珠,壮着胆子去摸空中的丝线。
那条丝线连接着离她最近的那个村民,摸起来热乎乎的,她刚一碰上,殷唱阳猛然睁开眼,明茴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闯下了大祸,当即后退几步。
紧接着,殷唱阳把她一把拉开,明茴不明就里,结果在下一刻,她刚才站的位置正有人倒下。
所有村民突然齐齐倒地,明茴瞠目结舌,震惊地看着那些不省人事的村民。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是凡人,不能随意滥杀,我用神识把他们放倒了,现在整个村子的人应该都在这儿。”殷唱阳说得轻描淡写,丝毫没有透露同时控制上百人,是一件多么艰辛的事。
明茴放下心来,大胆上前,踢了地上某个村民一脚:“叫你刚才想摸我脸,我踹死你!”
她专心地发泄怒气,丝毫没有注意到,从不远处倒下的人群垒成的人堆里,最上面的人突然爬起,大踏步走过来。
那人突然闯进明茴视野,明茴尖叫一声,立马躲回殷唱阳身后,只探出一个脑袋。
所幸那人在冲到两人面前时,猛然停住。他的眼球呆滞不已,一动不动,神情也很木然,瞧着十分诡异。
是殷唱阳的神识操控他走到这儿的,现在无论问什么,对方都会如实回答。
殷唱阳问:“你们村里为何有这么多畸形的人?”
那人答:“村里除了每年送来的一对童男童女,再没外人,村里人都沾亲带故,生出来的孩子常有怪病,很多一落地就死了,也有不少瞧着不像人的……”
明茴难得听到这等秘闻,支起耳朵,听得来劲,殷唱阳睨她一眼,又问:“那往年的童男童女呢,他们就不算外人?”
那人愣愣道:“他们会成为村里的一员,我们村的先祖就是一对童男童女,大人圣德普照,为我们开辟新的家园,濯濯天牝,度化苦厄,濯濯天牝,度化苦厄……”
最后几句听着像什么口号,那人不断重复,显然对这里的缔造者有着狂热的崇拜,殷唱阳皱起眉,又问:“你们是从哪得到鄜延脂的?”
原本他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这人真的回答了:“是大人让我们开采的,祂说那叫鄜延脂,能帮助我们建设更大的家园……”
是能把这里炸翻天吧,殷唱阳腹诽,储存这么多鄜延脂,又不知道妥善保管之法,这么久以来,这村子没着火真是奇事一桩。
“鄜延脂就一直放在你们那儿,大人也不要上交?”
“不,大人会定期叫我们运送到祂的殿宇中,负责运送的总是胡婶的大儿子,我呸,怎么好处全让他们家给占了!”
明茴惊呼一声:“胡婶就是那个把我们关起来的老虔婆!”
显然明茴比他先被大娘带走,对大娘家底细也知道得更多。殷唱阳瞥她一眼,事已至此,虽还有许多可问的讯息,但现下已经没时间了。
他不欲再问,只是让那村民把八蛸宫殿的位置画出来,那人捡了根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地画出路线,殷唱阳看罢,冲他说:“好了,这里用不到你了,去休息吧。”
那村民随即应声倒地,陷入了昏迷。
在明茴目瞪口呆的神色中,殷唱阳迅速把她拎上飞剑。
他的心情无比急迫,连一刻都等不得了。
因为就在刚才,他多次传音,但都石沉大海的询问终于得到回复,俞灯青传音给他:
「恐有大难,速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