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带你过去。”
林甘将林参带到大五宗桑林,于假山下打开了一条秘密地道,再由地道一路下行,行至后山低洼深处。
密道潮湿阴暗,蜈蚣蚯蚓横行。
林参的白靴踩过洞中泥泞,很快变成了黑色的靴子。
走出黑暗的密道,巨大的光明刺入眼窝,短暂失明后,林参看见一条湍急的河水顺着山谷向山下流去。
两岸高山连绵千里,层峦叠嶂,白白的山烟萦绕于青葱松柏之间,犹入仙人隐世之所。
林甘:“师父曾被掌门囚禁于此,进山需要靠内力驱动船只逆流而上,你应该偷偷跟踪我来过这里。”
林参:“三次,只看见你在这里教胡久练功,别的没看见,所以没有多怀疑什么。”
林甘在前面领路,顺着河流往山谷更深处走,几分钟后,一条巨大的瀑布出现在二人面前,从高高的山顶直流而下!
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周围所有声响。
林甘提高嗓门,指着瀑布对林参说:“他们就在瀑布后面,以前赤毛蝉藏在这里,后来师父被关在这里,我和大师兄怕进出次数太多会惹掌门怀疑,所以在五宗挖了密道。”
林参看向瀑布,不断扬起的雪白的水花和寒雾在他眼中起起落落。
“白蕴籍也是你们的同伙?!”
“他只是想学隐火掌,没有别的目的,五宗每个人多多少少都偷学了隐火掌。”
二人在水声下不得不扯着嗓子对话。
“都是林谢教的?!”
“师父从不吝啬,所以五宗对他很忠心。”
“可我听白掌门说,隐火掌极易走火入魔。”
“没关系,阿茵有赤毛蝉母蝉,母蝉可解隐火掌之毒!另外,观舟所有赤毛蝉都是阿茵从平安派偷出去的这只母蝉所生!她养军队缺银子,但赤毛蝉从来没有缺过。”
“所以,观舟之事,一直都是她在操弄?”
“对。”
二人走到瀑布下方,林参拿起提前放置在此地的伞,一把给自己,一把交给林参。
林参伸手去接,即将触碰时,呆呆愣了神。
瀑布溅射的水汽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些曾经发生过的场景。
望安山下初遇、焘熙楼偶遇、句兰城外出手相救、观舟同行,原来从一开始,与荣王妃江满的所有机缘皆非偶然,而是早有预谋的必然。
“她从寸光庭劫走何应大夫,我追她到田野,不料中毒无法运功,结果被她所伤,她再脱去假面,装作路过收留我,骗我一个人情……呵呵……”
如今回想起与江满的每一个相处时刻,记忆中种种细节上的迷雾,悄然渐渐散开了。
林参自嘲失笑,接过伞,哗的撑开,“在句兰城客栈,我进屋前,还看见她在冲我笑,我进屋后,她就换上黑袍去刺杀希妹,那日若非我哥提前将希妹哄骗了出去,不然真的就被她得手了。”
林甘的神色亦被水汽遮掩,变得模糊。
他转身撑伞,沿着瀑布后方狭窄的小路,小心翼翼躲避青苔,带林参往瀑布后的洞穴里走去。
林参继续控诉江满欺骗他的罪行,“还有观舟,先是拉我掉下悬崖,再在麻绳上做手脚,三番两次试图分散我与希妹,想让希妹落单,趁机刺杀。”
林甘默默听着,没有任何表示。
林参将伞偏向瀑布,防止溅起的水花打湿衣衫,伞微微偏动时,他的目光随之落在林甘一瘸一拐的背影上,“为了刺杀希妹,王妃娘娘可真是处心积虑。”
林甘依旧没有回应。
“那我娘呢。”
直到林参问起饶柳灵,林甘才忽然停下脚步。
他站在飞溅的水花之中,缓缓低下了头。
“我和师父要救的那个人,也是饶谷主要救之人。”
林参皱了皱眉,“我娘要救的人,我应该认识的吧。”
林甘抬脚继续走,并没有正面回答林参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回忆。
“其实饶谷主在认识我师父之前,先认识了阿茵。”
*
“平安派?你师父?林谢……”
“对,他是平安派的掌门继承人人选,不仅会全册双椿绕菏,还会隐火掌,而且他性格洒脱,不拘小节,随便哄一哄,就能让他教你双椿绕菏和隐火掌。”
“可是,你让我拿子规啼去做局,万一白老头儿真的要了我的子规啼怎么办?”
“放心,掌门看都不会看一眼,我帮你随便编一个假心法糊弄便是。”
安都,满月观,人烟稀少,高大的天尊像前,只有四个年轻姑娘进贡的橘子。
曾经的江满,腼腆内向,心思沉郁,只想逃离江家那个吃人的府邸。
来到平安派,遇见风流倜傥的林谢,幻想开启新的人生,于是甘心献出全部。
后来才知,林谢的爱太散,是个标致的女人就能分一杯羹。
她看着林谢身边的花儿盛开了一朵又一朵,自己则默默陷入比江家更悲哀的深渊,没有痛苦,也没有忧伤,只有迷茫。
恍然间后知后觉,她发现自己连恨一个人的情绪都没有了。
直至遇见生命中最珍贵的三个朋友,才感受到了活着的意义。
周娅:“欸!小灵儿!这你可得给阿茵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当年她也是我们安都世家里鼎鼎有名的大才女呢!编个心法而已,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