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壹察觉他有几分不对劲,但没多想,“太光一年的端午后一日,五月初六,你不会连自己生辰都忘了吧?”
林参淡淡地继续问:“阿娘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乐壹:“玄宏四十七年,具体不大记得……但我记得阿娘回来的前几日下了一场雪,所以应该已经是冬天了。”
林参低眸喃喃,“小茶城那个地方,至少得到冬月才下雪,如此算来,阿娘回去后才七个月便生下了我。”
乐壹理所当然道:“对啊,大夫说了,是早产,阿娘生你那日受了很大的罪,我和欢欢,还有小姨在外面守着,老爹在里面帮忙,他出来的时候累得脸都是黑的,我记得很清楚。”
林参转过身,背对乐壹面朝另一边,深深蹙眉:但愿是我想多了……
周禧腿蹲麻了,忽然一屁股倒下去,“哎呀!”
叫声惊回了林参凝重的思绪。
林参自然而然地将周禧抱起来,放他站稳后,弯腰拍打他屁股后的泥土,但嘴里的话还是在对乐壹说:“白蝉还是不肯告诉你是谁偷走了平安派的赤毛蝉,也不说在云通镖局出现过的黑袍人到底是不是胡久。”
乐壹回道:“他不是不肯说,而是要亲口告诉你,我也拿那个老头儿没办法,你去见见他吧。”
林参听罢,叹了口气,“好。”
乐壹:“我还有别的事情,你问清楚后,去焘熙楼见我。”
说罢便转身离开,林参连忙叫住他,“你是不是要去见皇帝?”
乐壹停住脚步,“对,我办事需要向他复命,而且巴囤告诉我,前些日子收到过陛下的急信,陛下恐怕是有要紧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
林参稍稍偏头,余光暗暗瞟向身旁的周禧,尔后抬眸对上乐壹的目光,拧眉道:“那你帮我问一件事情,他放在我这里的东西,到底还要不要了。”
乐壹回过头,先是面朝林参,尔后侧身坏笑着望了周禧一眼,“行,我会帮你问清楚,如果他不要了,你就自己留着吧。”
周禧察觉乐壹的眼神有点奇怪,但说不上奇怪在哪儿。
待乐壹展臂飞走后,周禧疑惑地问林参:“皇帝放了什么东西在你这里?”
林参回答时,没有回头,“没什么,不重要。”
说完才转身,拉了拉周禧手臂,“走,回去。”
周禧将信将疑地看了眼乐壹消失的竹林,“嗯。”
二人回到小七宗,林甘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林参进他屋子去找,听见花卷说:“师父下山打酒去了,诶?!乐大哥呢?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迟迟没看见乐壹跟过来,温语紧绷的身体渐渐舒展。
周禧在桌边坐下,挑弄乐壹带来的礼物,随口回道:“大魔头忙得很,已经离开平安派了。”
这下温语彻底松了一口气,花卷却垂头丧气唉声载道,“小语!都怪你!是你把乐大哥赶走了!”
温语懒得搭理她,默默收起桌上的空碗拿回厨房去洗。
花卷眼珠转了转,屁颠屁颠跟了进去,“你就告我嘛,你以前是不是也认识乐大哥?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恩怨怨?”
温语被她追问了许久,这会儿终于忍无可忍,情绪一瞬爆发,大吼道:“好!我告诉你!他杀了我爹娘!欺负了我姐姐!你满意了吗!!!”
此言一出,花卷脸上的八卦笑容僵硬后变得铁青,怔愣半天一动不动,要不是还眨了眨眼睛,绝像尊石化的人偶。
院子里另外三人亦被这声爆发呐喊惊得一愣一愣,但不同于周禧和林拾星的茫然无错,林参脸上更多的是愧意。
温语没给花卷道歉的机会,砰一声砸上了厨房的门。
花卷缓缓转身看向其余三人,五官紧拧成一团,欲哭无泪:完了,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怎么办怎么办!
林参幽幽沉了口气,轻轻关上林甘的房门,转身朝周禧走去,站到周禧身边说:“把你知道的,你觉得能说的,都告诉他吧。”
周禧嘴里还嚼着饺子,闻言急忙一吞下去,抬头望着林参的眼睛问:“你想要我把温姐姐告诉我的事情都告诉四师兄?”
林参点点头,“我不知道温瑢告诉过你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事情能不能安慰到他,你自己掂量,挑着说,我知道你有这个分寸。”
周禧努了努嘴,低头继续吃饺子,“那怕是没什么能说的,因为温姐姐经历的事情都是残忍的。”
“残忍也好,平凡也罢,至少让小语知道,他姐姐惦记了他很久。”
林参在周禧身旁坐下,神色一转忽然变得有些神秘兮兮,“主要是,我需要你帮我打听一件事情。”
周禧腮帮子里塞着饺子,抬起疑惑的大眼睛望着林参,“打听什么?”
林参凑近到他面前,小声说:“打听一下,他当年是怎么来到平安派的。”
花卷和林拾星还在旁边,林参倒是不避讳她们两个,转言又道:“不止是他,你们两个也仔细回忆一下。”
花卷趴在桌子上,一只脚在身后悠悠摇摆。
她点了点下巴,望着天空回忆道:“我是被师父买来的,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因为我是以逻人,比别的孩子卖得便宜。”
她说的这些,林参是知道的,她的身世,以及被种上赤毛蝉的原因和时间,林参也有具体的了解、
此刻林参的目光重点落在林拾星身上。
周禧喝完饺子汤抹了把嘴,自信满满道:“我明白了大师兄你要查什么了!四师兄交给我吧!”
花卷:“啊?!查什么?!”
周禧没有回应花卷的问题,起身快步跑到厨房门口,不客气地推门走了进去。
林参一直盯着林拾星,可林拾星低着头,似乎不太愿意提起儿时往事。